“我们跟上去。”
田好和季以安去找女子的时候，她听到妇人和人抱怨：“死丫头片子什么也做不了，说几句气性大的很，要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家，早就打发出了门。”
“张嫂子，不是没有合适的人家，是没有合适的彩礼吧？”
立即有人揶揄。
周围的人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不认为女子应该同情，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女子的母亲张嫂子叹口气：“倒是有人，可彩礼也太少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死了两个老婆的屠户吧，有个屠户女婿倒是不愁肉吃，可你闺女可要受苦喽——”
后面的话田好没有听到，但心底一片冰凉。
其实这些她见过，更是亲身经历过，前世的田好就是这么死的。
被家人当成货物一样卖了出去。
“田好，”季以安看田好冰冷的神色喊道，“一切都会变好，以后不可能杜绝这样的事情，但会越来越少。”
田好侧头看季以安，季以安神色郑重。
在大燕，季以安能说出这样的话属实不易。
她的心有一点点的触动。
“嗯，我会努力。”
田好这一刻的心无比坚决，要是家人们看到，也一定会支持她。
说起来，她又想家人们了。
女子向护城河走去，她仿佛一个游魂一样走着。
田好和季以安对视一眼，同时加快的脚步。
“别担心，也许她只是想静一下。”季以安安慰着急的田好。
田好看一眼松月，松月点点头，快步上前，走在离女子不远的地方。
万影是男子不合适。
女子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田好没有去打扰她，直到她的眼中出现了决绝，毫不犹豫朝河中跳去。
身手矫健的松月拦腰抱住了她。
“你做什么拦着我，让我去死。”女子被拦住，崩溃大喊，不断挣扎着。
田好走过来：“这位姐姐，有什么难处非要寻死？”
有不少围观的人也跟着劝。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难处也不能寻死。”
“有难处说说，大家给你出个主意。”
……
田好看着周围的热心百姓，心中又复杂起来。
女子还真的是复杂，刚才那些拿这个女子调笑，现在这些想帮助她。
“其实百姓大部分是善良的，”季以安道，“只是有些观念根深蒂固。”
田好想的确是这样，根深蒂固，整个文化和氛围是这样。
女子终于平复了一些，她眼泪止不住流，整个人透着绝望。
“我娘要把我嫁给城东的王屠户，反正我注定要死，不如现在死，还少了一些折磨。”
“王屠户？就是折腾死两个老婆那个？”
看来有人认识王屠户。
女子满腔绝望继续道：“我从三岁就开始干活，带弟弟，为了弟弟，我二十了还没嫁人，被人指指点点，我娘她——”
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她，是张家的大菊，她娘逢人便说，舍不得闺女，闺女眼光高，不愿意出嫁，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这也是当娘的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不是为了那点彩礼。”
……
田好也拼凑出个大概，她蹲在张大菊身边，轻声问：“你就只想死？”
她想救张大菊，可也要张大菊自己愿意。
张大菊看着比自己小好多的漂亮女孩儿，看穿着就是贵女，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都是死。”
田好的和善的态度让她放松了一点，张大菊想着自己是不是吓到这个妹妹了。
大不了她找个别的地方去死。
“要是有别的办法呢？”田好问。
季以安在一边静静看着，眼中柔和得不像话。
张大菊呆呆抬头：“没有办法的，我哪里也去了，做不了自己的主，只能死。”
其他百姓也不说话了，他们只能和张大菊家里人说说，左右不了人家的家事。
田好看似是个贵女，但也是个姑娘家，又能做什么呢？
也有人不赞同，他们认为孝道大于天。
张大菊这样做就是忤逆。
“张大菊，反了天了，竟然学人家投河。”
随着骂骂咧咧，张嫂子来了，上来抓住张大菊就是劈头盖脸扇。
“死丫头，贱人，不帮老娘干活，来这里丢人现眼！”
张大菊面如死灰，不反抗也不躲，田好一把抓住她的手：“够了，她是你亲生女儿！”
田好看起来柔弱，其实力气不小，张嫂子竟然动弹不得。
又看清田好的穿着，和身边的松月万影，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
“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管闲事。”又去拧张大菊，“你是死人吗？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沉默的张大菊霍地起身，推了张嫂子一把，“迟早都是死，不如现在去死，我也活够了，回去也是被你打骂，不如死了干净。”
说着，又要往河里冲。
田好一把拽住她，脸色冷沉：“你非要闹出人命是吧？这可是你亲生女儿！”
“你管不着，”张嫂子看田好没有用暴力的意思，胆子也大了起来，想来田好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这是我的家事，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敢去死。”
张大菊掰开田好的手：“姑娘，你是个好人，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次，她动作很快，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
田好猝不及防，松月不用田好吩咐，也跟着跳了下去。
张嫂子没有一点伤心，“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
百姓们指责她：“哪里有你这么当娘的，是你对不起自家女儿。”
田好不管张嫂子怎么辩解，紧紧盯着河面。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落水，她也不会游泳，在幽深冰冷的水中是怎么绝望。
正想着，肩膀被拍了拍。
季以安看到田好的样子，只想抱抱田好。
田好以前很难，尤其是田好还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虽然田好没有细说，但季以安能想到。
但田好没有一点阴霾。
“交给我。”
季以安说完这句话，张大菊也被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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