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颜雾没再见到他。
新春如期而至。Yc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新年的钟声还没敲响，璀璨夺目的星河便片片炸在天际，苍穹间全是耀眼炽色。
颜雾站在窗边看的出神。
她喜欢向往一切美好的事物，哪怕稍纵即逝。
凝神之际，楼下传来轻喊，强硬将她繁琐错杂的思绪抽回来。
妈妈让她下楼吃饺子。
Yc市特有的习俗，在凌晨钟声敲响之际，吃一口热乎乎的饺子，新的一年，便会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尝尝这个，你爸新包的，说留给你？”
“好。”
饺子的味道极好，软糯香甜，嚼碎在口中全是满满的醇香
“好好吃。”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眼尾弯成月牙。
“喜欢就多吃点。”
颜母轻笑了下，随即跟颜父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颜雾看出了母亲眼底的询问，将口中的汤汁咽下去后回话“妈妈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就行。”
“也没什么。妈妈就是想问问，我们雾雾这么大了，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啊！”
颜雾捏着汤勺的细长手指一顿。不可控的脑海里忆出一个人影。
哪怕隔了六年，哪怕她觉得自己早该忘记的。
可每当别人问起她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时，她脑海里溢出的第一人影永远是他。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魔怔到仿佛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今夜，月清，夜舒。
烟花阵阵炸破在天际，点燃了万家的璀璨灯火。
窗外华灯盛明，屋内落针可闻。
“妈妈问这个做什么？”半晌，颜雾才找回自己的声。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雾雾要是不想说，妈妈就不问了。”
“反正不管雾雾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支持。”
“没有…”颜雾心暖了瞬，须臾，垂下眼，浓浓眼睫在眼睑位置落下一层阴影“暂时…没有喜欢的。”
颜父颜母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
大年初一下午，颜雾接到许瑞珊的电话。
邀请她去云川湖一聚。
“云川湖”颜雾知道，算是Yc市挺有名的情侣打卡地点。
基本结婚的情侣都会去这拍照纪念。
风景清幽，依山傍水。
“雾雾，来嘛！来嘛！我就你一个好朋友，特别想在人生这么重要的时间节点跟你有照片纪念。后面我应该就是不呆在Yc市了，以后估计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会很遗憾的。”
电话那头的姑娘故意拉着音调，在撒娇。
颜雾换了个手拿手机“我去确定不会打扰你们吗？”
许瑞珊知道对面姑娘习惯性为别人考虑，看出有戏，赶忙出声“不会的，我老公那边也会来人，算是个简单的聚会，一起吹吹风，喝喝酒。雾雾不用想太多。”
“那好吧！”颜雾确定自己没事，就答应了。“你把定位发给我，我等会收拾好，就打车过去。”
对于自家宝贝女儿出去聚会，颜父颜母是一百个支持，她家女儿就是太乖了，才这么大了，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现在多出去聚聚也是好事。
外面的雪很早就停了，空气中吹着化雪的冷风。
纷纷扬扬的冷感直面扑来。
颜雾呼了口热气，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上了刚到的出租车。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暗，但因着拍照，湖边亮如白昼。
湖边灯光璀璨，拍照成员们来回往返，还有不少乐队唱歌，也算是个小型派对。
现场蹦跳的那些人，颜雾猜测应该是男方的朋友。
她从不是一个擅谈的人，跟许瑞珊打过招呼后，就找了个安静地方坐着发呆。
明明大冬天该是冷的，但因着现场燥热吵闹的氛围，颜雾竟也感觉出了热意，抬手解了围巾，抱在怀里。
祁郁到地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
不算远的距离，祁郁静静站着看她。
许瑞珊拍完做最一张照，就撇下老公提着裙摆凑过来。
“祁总，我这次把雾雾叫来，完全是看在你痴心一片上，才给你找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祁郁没理，视线余光里照旧只那一人。
原来爱深刻到了极致，真的只要静静看着她，就仿若是余生。
“要是这都把握不住，可别怪我看不起你，要不是看你能挑起我家雾雾多余的情绪，我根本不舍得这么冷的天把我家雾雾叫出来在这海边吹风，你都不知道，当时上大学的时候，有多少优秀的男孩子追我家雾雾，可她不知道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硬是一点兴趣都……。”
“你刚说什么没兴趣？”
“啊”。许瑞珊被他突然提高的音调弄的有些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祁郁显然对颜雾之外的人没多余的好脾气，正欲冷脸。
人群中陡然爆发了一声尖叫。
“有人落水了。”
祁郁一惊，顺势回神。愠怒的黑眸在现场扫视一圈，果然，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
颜雾落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现场人显然都没反应过来。
许瑞珊也还在懵逼状态。
一侧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丈夫忽然出声，她才反应过来。
“你那个朋友落水了。”
“什么？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先找人下水救人吧！”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众人，一蜂窝的全部涌聚到湖边。
尖叫议论声此起彼伏。慌乱声，呼救声一声盖过一声。
但这些人共同的相同点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下水救人。由着湖里在水中胡乱扑腾的姑娘越陷越深。
冬天棉服厚重，冰冷的湖水没过头顶，颜雾连呼救都不能，只能由着自己不停的呛水。
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呼吸越来越薄弱。
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死前的最后一秒。
当时她好像就是这种窒息感，又或许不是。
许瑞珊看了一眼湖边。霎时就明白了这么多人没有人愿意下水救人的原因。
本就是冬天，海水刺骨。
海面还结了一层冰。温度接近零下，单是在外面站着就冷的哆嗦，更不用想，海底的温度有多低。
别说救人，自身难保都成问题。
“你去”。扯着丈夫袖子，许瑞珊将人往海边推“我记得你学过游泳。”
男人眼神闪躲“我腿上有伤。你忘了。”
许瑞珊看他一眼，一瞬间，竟莫名有些看不透他。
没有犹豫的，许瑞珊开始扯自己身上的婚纱。
作势就要往海里跳。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男人一个大力抱进怀里。
男人笑着哄道“我知道你担心，但警察马上就到，不会有事的。”
“你不会游泳，下去也救不了她。”
许瑞珊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泛红，挣扎嘶吼着要下来。但身后男人力气实在大，她挣脱不开。
“你滚开，滚开。”
在不知多少人的围观中，骤然听到突兀的一声，“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颜雾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冰冷的水珠顺着衣角四周往下坠。
祁郁浑身湿透，西服套装贴在身上，一只皮鞋不知何时掉了，狼狈不堪。
顾不得自己，他只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发了疯似的往岸上走“都给我滚开。”
湖边人识相的散开为两人腾地方。
心肺复习，祁郁这样的学霸自然不在话下，明明该是标准的，但他却手抖的不成样。
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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