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看了眼厚重的紫檀木大门，指了指窗户，十五意会，轻轻推开窗户，轻巧地跳出，回身来拽扶无忧。
守夜的两个婆子倚着门昏昏欲睡，十五凝神听着她们的呼吸声，点了点头。两人贴着墙壁，蹑手蹑脚沿着游廊前进。
有了十五的放哨，无忧趁着夜深，从后翻窗进入书房十分顺畅。
一进门就敏锐地觉察到书房中的香气比白日更重，她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宝玉，仍是从袖中掏出帕子缠住了鼻子。
无忧直奔墙处，掏出准备好的小锤，沿着墙面敲敲敲，她耳朵贴着墙壁，边敲边听响动。敲到某处时，她眼睛一亮，随即仔细环顾四周。
视线慢慢扫过书架、八卦图、河间戏水图……
最终停在了靠墙的八宝柜。
轻手轻脚地打开镂空的雕花柜门，底层塞满了画轴。
中层放着一只铜鼎，隐隐泛着光泽，无忧下意识去拿铜鼎，还挺沉，一只手没能拿动，双手掂量了下分量，小心地放回原位。
铜鼎周遭整齐摆放着四个巴掌大的动物玉雕，仔细一看，和上层的玉雕，正好组成了十二生肖。
每个玉雕皆以红木底座托住，无忧伸手试了试，四方底座是固定的，挨个扫过栩栩如生的玉雕，伸手拿起了边角处的牛雕。
无他，眼熟，在长宁观也见过类似的牛雕。
上下晃动翻看一番，没发现特别，刚想放回，灵光一闪，尝试着扭动牛的底座。
感觉到有松动，无忧加大了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墙上撕开一道暗门。
无忧压下激动，小心地将牛雕放回原位，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轻轻吹燃，随着跳跃的火光，脚步轻快地朝暗道走去。
这道是朝下的坡，比一般的暗道略宽一些，足以容纳四人并排同行。
随着她一步步深入，十多个台阶后，便无路可走了。
目之所及是一辆歪倒的小推车，旁边是堆在一起的七个大箱子，靠墙的两箱是打开的，满满地堆着金光闪闪的元宝。
剩下的箱子堆叠满满的玉石珠宝。
若是对李悠然一无所知，或许会被这些财富亮瞎了眼。
如今无忧才不信李悠然费力吧啦搞个暗道只是为了存几箱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塞牙缝的。
她把火折子立在一个玉鼎里，绕着箱子转了转，试着抬了抬箱子，抬不动。
无忧不相信李悠然会让太多人进入这个地道，旁边的小推车也是验证。
若是全然以人力抬，就不会有这个推车。
一时找不到头绪，只能再一次贴着墙壁敲敲打打听声响。
再一次，无忧如愿听到了不同的声响。
机关在哪儿？
除了箱子和推车，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快步走到墙边，蹲下扶起推车检查一番，推了推，确认是普通的推车。
那老贼说过，机关术重微小而隐蔽，无忧思忖片刻，走向打开的两箱金元宝，轻轻合上盖子。
这盖子后方是唯一的视线盲区，可定睛看去与其他墙壁无差。
无忧不死心，探身细细打量着墙壁，食指中指沿着墙一扫再扫，终于让她发现了几不可见的缝隙。
似乎有一个方形。
她试着往里按了按，全无反应，深吸一口气，倾尽全力往里按，只听咔嚓一声，墙后有了动静，随着嘎吱的转动声，另一面墙毫无预兆地开了缝。
无忧大喜过望，拿起火折子往里面照了照。
深不可测，边上隐隐有些亮光。
毫不迟疑地步入其中，一个人高的通道，比方才的稍窄一些，最多容纳三人并行。
隔一段有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些许光亮在黑暗中十分亮眼。
数到第三十六颗夜明珠时，终于看到了尽头，望着那堵墙，无忧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这道门过去，便是另一方天地了。
应当已经出了将军府。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极轻的说话声。
她随即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墙上，凝神细听，仍是听不清。
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后悔没让十五一起下来。
正想着，墙那边便传来了脚步声。
无忧愣了一下，立刻轻手轻脚往回跑。
脚步声并没有追来，过道里很快回荡着叮铃叮铃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喵喵？
无忧蹙了蹙眉头，停下脚步，回头的瞬间，一个黑影从眼前擦过。
无忧措手不及，吓得跌撞到墙边，用手撑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来者不善的，是一只黑猫。
绿色的眼睛在灰暗的地道格外渗人，无忧定了定心神，坚定地与它对视。
看着它脖子上的项圈，不由地想到鸣音说的传递方式。
无忧大着胆子，凭着在长宁观对峙野猫的经验，很快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手指熟练地给猫按摩，一边摸着她的项圈，在铃铛处找到了纸条。
“失手，朽木早有防备。何故？老东西对药很满意，日落吃茶。”
无忧将纸条原样塞回，暗道以方才的脚步声之重，应当是个男人。
朽木是谁？难道是晋王殿下？
那这道连通的是二皇子？三皇子？
今夜的发现已经太多，无忧来不及多想，将猫放下，快步原路返回。
黑猫也随着她快走，叮铃作响的铃铛听得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猫兄，对不住了。”
无忧无奈地从荷包里摸出鼻烟壶，强硬地给小黑猫闻了闻，不过须臾，精神抖擞的小黑猫沉沉睡去。
“还好，有备无患。”
安置好小黑猫，无忧快速往回跑。
十五门外也等得心神不宁，她耳力佳，远远便听到了有护院交班来守院了。
还不是一人，是四个。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让她安心，又不安心，平素寡淡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裂缝。
听到屋内有了脚步声，才微微松了口气。
正巧传来打更的梆子响，趁着这动静，两人轻手轻脚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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