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呀，知呀～”
蝉鸣，盛夏。
微风轻抚过院落带起几片绿叶，只不过这些绿叶才刚乘风而起，便被一颗磨光了表皮的足球轰然撞进了沙土之中。
“这边这边！传给我！”
几个顽皮的孩童围着不大的庭院追逐着，打闹着，无忧无虑。
玲穿着印有小熊印花的橘色围裙从房内走出，大声招呼着一众孩童，“小鬼头们，快去洗手，该吃饭啦！”
“好——！”
孩子们一窝蜂地冲向水龙头，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挤着。
玲站在一旁无奈地笑着，眼中满是慈爱。
她走到庭院当中捡起那颗脏兮兮的足球，只不过就在此时，蹲在角落的一个娇小身影却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咦？”
玲轻咦一声，只见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她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眼神怯生生的。
“你是...前两天刚来的那个孩子吧？”
玲心中一软，轻声问道：“我记得你是叫姜衍吧？”
姜衍抬起头看了看玲，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玲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只不过姜衍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副队！玲副队！”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匆匆跑来，看到玲后停住脚步敬了个礼。
“怎么了？这么慌张。”玲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还有，不是让你们别大呼小叫的么，再吓到孩子们。”
“额...”
男子愣了愣，继而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紧急情况，就在附近。”
“真是，休个假也不得安生。”
玲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又扭头望向了身后的那个小小角落。
“咦，人呢？”
...
等到玲再次回到福利院时，夜幕已至。
“真是的，连几只四五阶的鬼鲛人都解决不了，这些执法者都是干什么吃的。”
玲擦拭着手掌之上残留着的血迹，嘟嘟嚷嚷地推开院门，“话说，为什么鬼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内陆的城市里，真怪。”
月色之下，此时的庭院当中甚是安静，只有不时响起的那老旧摇椅吱呀吱呀的响声。
“咳咳...是小玲回来了吗？”
听到动静，摇椅之上的白发老人缓缓睁开双眼。
玲快步走上前，扶着老人坐直身子，“院长，您怎么在这睡着了，也不怕着了凉。”
老人轻轻拍了拍玲的手，然后将手中织了一半还看不出成形的布胚理了理，“害，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记得这天刚刚不是还没黑嘛。”
“我扶您进屋。”
玲望了一眼老院长那满头的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眼睁睁看着这些发丝一缕，一缕地慢慢变白的。
“不急，不急...”
老人拉了拉玲的衣袖，“难得回来一趟，陪老婆子说说话吧。”
“好。”
玲顺从地在旁边坐下，听着老院长絮絮叨叨说起福利院最近的事，哪个孩子y长高了，哪个孩子又调皮捣蛋了。
“对了，姜衍那孩子，你白天见过了吧？”
老院长一边织布一边说着。
“嗯，见过了。”玲捧着脸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光，“那孩子看着有点孤僻，也不跟其他孩子一起玩。”
“呵呵。”
听到这话，老院长轻笑一声，“说起这，这孩子跟你才来这的时候倒是很像呐。”
“哪有。”
许是被提到了黑历史，玲情不自禁地反驳了一句。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好像确实也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吧？
“有，有。”
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老院长忍不住笑出了声，“只不过比起她来，你就像一只小野猫似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孩子哭的一脸鼻涕地来找我告状。”
“院长院长，思玲欺负我，院长院长，思玲抢我的玩具...哈哈哈。”
听到这话，玲的脸颊忍不住地染起一抹绯红。
“别说啦，听不见听不见。”玲捂着耳朵摇晃着脑袋。
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听到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幼稚事情更令人尴尬的了。
气氛沉寂了片刻，回想起之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二人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
一时间，庭院之中只剩下针织划过线丝的轻微响动与远处稻田之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蛙鸣声。
许久之后，老院长忽然出声打破沉默，“其实，那个孩子的遭遇跟当初的你差不多。”
“您是说...那个孩子也是被抛弃的？”
玲愣了愣，难以遏制地又想起了那两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冰冷面孔。
“人渣。”
玲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眼中满是恨意。
老院长轻轻叹了口气，手中动作停了一下，“不说他们了，别人不要的，在老婆子这里可都是宝贝。”
玲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雾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
翌日，清晨的阳光像一条金色的河流一般淌着，故事继续。
“你好呀，我叫玲，以后咱们可以一起玩呀。”
玲捧着一份点缀着草莓仙草的小蛋糕站在一个小小蘑菇房前，像极了一只正在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咕噜。”
蘑菇房里传来一声吞咽口水的动静，只不过其中的小人儿却是怎么也不肯搭话。
“那这样吧，不然姐姐跟你说个故事好了。”
眼见食物诱惑没能奏效，玲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蘑菇房前。
“从前有座山，在这山里呢，长着一个大蘑菇。”
玲自顾自地叙说着这福利院中‘口口相传’的小故事。
“然后有一天啊，一只小兔子在和朋友玩躲猫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大蘑菇，然后呢，它就在想：‘要是我躲在这里面的话，那么它们一定找不到我了叭？’
说干就干，小兔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啃起蘑菇来。
没过多久，就在小兔子吃得肚子圆鼓鼓，再也吃不下了的时候，大蘑菇终于被它啃出了一个大洞。”
“于是小兔子就钻进了洞里，可是它没想到，这个洞越钻越深，最后它被困在了里面。”
玲绘声绘色地讲着。
这时，蘑菇房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那后来呢？”
玲心中一喜，心知这小家伙上钩了。
“后来啊，小兔子的朋友们到处找它，只不过任凭它们怎么找啊，也一直找不到小兔子在哪。”
“也许是找的累了，几只小动物就坐在大蘑菇下休息起来。”
“然后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小动物忽然注意到了它们身后的这只大蘑菇，于是它就上前问啊，‘蘑菇蘑菇，你说小兔子去哪里了呢？’
听到它的提问，大蘑菇忽然动了起来，它说...”
说到这，玲顿了顿，故意以一种阴沉沉声音继续说道：“桀桀桀....小兔子在我的肚子里呢！它已经被我吃掉了！”
“呀！”
听到这话，蘑菇房里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便有一道小小人影从中逃也似地跑出。
看到跑出来的小家伙，玲一把将她抱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老院长的这个故事用来吓唬躲在蘑菇房里的孩子一用一个准。
“你！坏蛋！”
事已至此，姜衍哪里还能不明白眼前这个大姐姐是在吓唬她，立马就挥起小拳拳捶打起玲的胸口。
...
再后来，自那以后，玲只要一有空每天都会去找姜衍玩，给她讲故事、分享小零食。
慢慢地，二人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几年后的某天，就在玲神色慌张地赶到这处郊外的福利院时...
大雨倾盆，雷鸣电闪。
遍地的残肢以及那盈盈绕绕消散不去的血雾恍若一幅地狱冥画一般狰狞可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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