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夸奖归夸奖，赏赐的事情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武帝说着，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秦泽，是真的有些犯难了。
“朕到底应该赏你点什么好呢？”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秦泽。
“论官职，你现在已经是黑龙卫副指挥使，权柄之重，已不逊于一品大员，再往上，朕还能给你什么？”
“论爵位，你小子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朕亲封的一等镇国公，都已经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
武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笃笃”的声响，一下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要不……朕再赏你点银子？”
武帝抬眼，试探性地对秦泽问道。
“赏你白银五万两，如何？”
这话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满朝文武都嫉妒得发疯！
然而，秦泽听到这话，却想也不想，连忙摇头。
“陛下，万万不可！”
他的态度坚决。
“前些时日，陛下已经赏赐了臣府上两万两，又命人修缮府邸，此等恩宠，臣已是感激涕零。”
“臣府上家用，绰绰有余，实在是不缺银子。”
“这……”
闻言，武帝是真的犯了难。
官不能升，爵不能封，钱又不要。
这可怎么办？
秦泽立下如此大功，若是不赏，传出去，有损他武帝爱才重臣的圣明。
更重要的是，会让天下臣子寒了心！
连献上神武大炮这种镇国神器的秦泽都得不到封赏，那以后谁还愿意真心实意地替朝廷卖命？
一时间，连英明神武的武帝，都感到了一丝棘手。
养心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武帝的眉头越皱越紧。
而秦泽，却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抬起了头。
他似乎是看出了武帝的为难，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武帝何等人物，立刻就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
“怎么？”
“小子，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在朕面前，还用得着吞吞吐吐？”
听到武帝的话，秦泽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缓缓开口。
“陛下，臣……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恳求。
“哦？”
武帝的兴趣顿时被提了起来。
“说来听听！”
秦泽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
“如果陛下真要赏赐臣，那臣斗胆，恳请陛下……赏臣大嫂叶红一个诰命夫人的封号！”
此言一出，武帝明显愣了一下。
诰命夫人？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秦泽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这算什么赏赐？
一个虚名而已！
秦泽仿佛没有看到武帝的诧异，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怆。
“陛下明鉴，自从我父亲和六位兄长战死沙场，偌大的秦家，如今便只剩下臣这一个男丁。”
“府中上下，皆是孤儿寡母。”
“前些时日，孙家上门，辱我秦家遗孀，若非陛下圣明，我秦家百年清誉，险些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秦泽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臣如今虽有副指挥使之职，但终究要为陛下办事，不可能时时都在府中。”
“臣只盼，我大嫂能有一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傍身。”
“如此一来，想必这京城之中，便不会再有那不长眼之人，敢随意欺辱我秦家遗孀了！”
秦泽说完，再次深深一揖，长躬不起。
“恳请陛下恩准！”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
武帝看着躬身不起的秦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当然知道，以秦泽如今黑龙卫副指挥使的身份，加上一等镇国公的爵位。
这京城里，只要脑子没被门夹过的，谁还敢去秦家找不痛快？
孙云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秦泽之所以提出这么个要求，表面上看，是为了大嫂，为了秦家的颜面，是为了那份孝心。
但实际上呢？
实际上，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替他这个皇帝解围啊！
一个诰命夫人的封号，对朝廷而言，不费一钱一粮，不过是朕的一句话而已。
但这道旨意下去，却能同时达到三个目的！
其一，彰显了朕对秦家孤寡的抚恤与恩宠，全了君臣情分。
其二，给了秦泽一个天大的赏赐，堵住了满朝文武的嘴。
其三，也成全了他秦泽孝悌之名！
一箭三雕！
想通了这一层，武帝看着秦泽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欣赏了！
好小子！
真是个好小子！
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更难得的是，有这份懂得进退，揣摩圣心的玲珑心思！
这样的臣子，才是国之栋梁！
想到这里，武帝心中所有的疑虑和为难，瞬间烟消云散。
他龙颜大悦，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亲自走下台阶，来到秦泽面前。
他伸出双手，将秦泽扶起。
“好！”
武帝的声音，充满了赞许与肯定，在大殿中回响。
“就依你所言！”
“朕不仅要封你大嫂为一品诰命夫人，还要将你秦家门楣，御笔亲题‘忠烈之家’四字！”
“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武朝，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更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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