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口谕。”
姬玉道，“请逸王，明日参加早朝。”
三位皇子对视一眼，流露出一丝不解。
他们接到的返京圣旨，便交待明日参加早朝。
司皇孙这是……
因为斩杀姜充，武皇临时起意，召他参加早朝？
难道斩杀姜充，无过反而有功？
还是，要在明日早朝清算皇孙？
玉钩皇后，眼中流露同款疑惑。
……
夜色已深。
一盏盏大红灯笼，驱散皇宫黑暗。
周逸等人，一路向前，直奔南宫门。
“殿下。”
胡蝶轻声道，“武皇，原本……无意您参加早朝。”
她当然知道，周逸肯定明白其中曲折。
但是，话压在心底，总觉不快。
“嘶——”司玄这才恍然大悟。
还真是这回事。
四位皇子返京，接到的都是圣旨。
他家皇孙只是口谕，还差点没接到。
在武皇心目中。
夺储之争，周逸这位嫡长皇孙恐怕是不大有戏。
不，既然明言要册立太子。
实际上，已经将司皇孙排除在外。
“会不会，要治殿下……罪？”
司玄越想，心中越不踏实。
最宠信太监被杀，武皇当着朝臣的面，将罪名一条条罗列，再借机降罪。
如此以来，有理有据，还可堵住悠悠天下众口。
胡蝶扯住周逸衣袖，眼中流露出一丝丝担忧。
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家殿下。
而是，明日上朝，她不能陪同左右。
殿下淡泊名利，什么事情都懒得开口。
没有她在身边。
她很担心，那些文官乱扣罪名，殿下又疏于解释……
“不急，”周逸淡然一笑，“明日早朝，见分晓。”
同样担心此事的人，还有三皇子和五皇子。
“三哥，父皇会不会，立周逸……”五皇子心思不宁。
“五弟大可放心。”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父皇本意，就没想让逸王返京，更没想让他参加早朝。”
四皇子猜测：“会不会是，父皇不敢杀姜充。司皇孙斩杀，令父皇龙颜大悦……”
“不可能！”
五皇子非常笃信，道，“我听得真切，父皇听到姜充被杀，捏碎茶杯，拍烂书桌。”
修士听力，远超常人。
听到远处声音，自是正常。
“胡哈哈哈……”
四皇子开怀大笑，“父皇震怒，明日自然是秋后算账。”
三皇子轻轻点头：“明天早朝，分晓自见。”
“还有，还有。”
四皇子把声音压到最低，“听说，父皇身体……不中了。”
“谣言！”五皇子断然否认，“我拜见过父皇，气血澎湃，青春鼎盛！”
“那就好。”三皇子点点头。
几人神情放松不少。
毕竟。
武皇决定储位，他们机会才更大。
如果动手硬抢，司皇孙是宗师，他们可打不过。
而且，如实武皇身体有恙。
为有宗师镇国，武皇很可能考虑宗师境皇孙。
现在有他这尊老牌宗师镇国，司皇孙这位宗师新秀，便可有可无。
武皇健康，他们才能登临帝位。
……
“啾——”
“嘭！”
耀眼火光，在京城上空炸开。
一道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难道……是大乘教？”司玄抬起头，惊叫道。
“噗呲！”胡蝶笑靥如花，“杯弓蛇影啦，是烟花！”
“嘭，嘭，嘭……”
“噼啪啦……”
“町——咣！”
……
似乎是印证胡蝶的话，一道道烟花腾空炸开。
大大小小的鞭炮声，瞬间遍布京城大街小巷。
“姜充被杀啦！”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翅膀。
短短时间内，传遍京城。
所有人。
喜不自胜，大喜过望，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大街小巷，到处是欢庆的人群。
各式鞭炮挂满街道，窜天烟花照亮夜空。
这些年
生活在绣衣卫的蓝色恐怖之下，多少人无辜丧失生命。
家破人亡，甚至株连九族。
从普通百姓，到高官王侯，没有人不提心吊胆。
唯恐哪一日，绣衣卫来敲门，便会遭灭顶之灾。
如今。
这个酷吏，刽子手，双手血腥的大魔头……
终于被斩杀。
压抑二十年的愤懑，终于得以宣泄。
人们互相道贺着，笑着，唱着……
艺人们打起铁花，玩起戏法……
耍起狮子，舞起龙……
喧嚣着，嬉闹着，满城都是疯狂庆祝的笑脸。
……
宫门前。
开阔的广场上，密密麻麻挤满男女老少。
周逸三人，刚跨出宫门。
“哗啦——”
全场万余百姓，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见礼。
“见过逸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感谢殿下为民除害！”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逸王殿下给你们报仇了！”
“赵家九族老少，逸王殿下替我们报仇啦！”
“我八十岁的老母，襁褓中的女儿啊，逸王殿下杀死阉贼……”
……
被姜充贬官者，
冤杀家人者，
抄家灭门的幸存者……
人人泪流满面，哀悼亡者，感谢周逸手刃刽子手。
“天下苦姜充，久矣！”
胡蝶轻轻擦拭眼角，轻叹道。
司玄只觉得鼻子一酸，拼命抑制情绪，仍止不住眼角湿润。
就连扛着姜充尸身的杨烈，都禁不住感动，不断抽涕鼻息。
周逸冲着人群拱手一拜，双手虚空托起。
全场万人，只觉春风拂体，被无形之手搀扶起身。
逸王殿下，好强的神通。
怪不得，能斩杀姜充。
人们眼中的崇拜，更加深几分。
抬眼再望，逸王府马车已转过巷尾。
“恭送逸王殿下！”
全场人群，再度自发跪拜。
……
一路西行。
马车所到之处，人人跪拜。
弱小百姓，无以对抗凶残的绣衣卫，亦无从表达对周逸的感谢之情。
只能跪拜施礼。
以这最古朴，最虔诚的礼节，表达心中谢意。
一路之上。
满街都是欢庆之人。
满街都是烧纸焚钱，祭悼亡者之人。
还有一些人，在街边点上蜡烛，祭奠满门被灭的邻居……
一路行来，心情有些沉重。
破天荒，周逸没在路途中修行。
他有些想亡故的父母，兄弟姐妹，祖母……
还在襁褓中，家门便被灭。
这些人，他没有半点印象。
虽然如此，他还是要给他们报仇。
害死家人的仇敌，一个不会少，都必须一一清算。
今天，先以姜充的魂灵祭悼家人。
博望苑到。
胡蝶率先下车，挑开车帘。
周逸下车，抬头望向他的家。
突然，无数人从大门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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