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摇摇头，这真是疯了。
“就没人管一管？”
陈太太叹气：“这怎么管呢？刘太太一口咬定，是那侍妾疯了，把人都给害死了，这般大雪封城，官府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等过上几个月再来，什么证据都没了，还查什么呢？还不是任由刘太太说？”
山桃低头抿了抿唇。
陈太太没说错。
一场雪灾，不知道生了多少事情，背地里，又有多少龌龊事。
官府忙着救灾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腾出手来管这些事情？
这城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跟刘家一样呢。
“城里也很吓人，”琇莹抿着嘴淡淡地笑，“我们府上差点被歹人给攻破了。”
陈太太吓了一跳：“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山桃便只好把城里的事情又详尽说了一遍，顺利把刘家那骇人的事情给岔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陈家几个姊妹便联袂而来。
病了一场，几个女孩子都瘦了不少，到了年纪的陈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反倒因此还抽了条，隐约有些姑娘家的迷人风姿了。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又笑又哭，都红了眼睛。
一向和照庆说得来的四姑娘就问琇莹：“照庆呢？怎么没见她跟来？”
山桃淡淡道：“那丫头也是个多病多灾的，从年前就病了，下了大雪，不好请大夫，这病就一直拖到正月底，才看了大夫，吃了药，不敢叫她出来走动，怕她又病了。”
众人都知道照庆的嗓子是生病导致，便都担心起照庆。
“照庆三月份的及笄礼，也不知道那会儿路上好走不好走，若是好走，到时候我下了帖子，请你们去给照庆庆贺生辰，你们可一定要到场。”
陈家几个姑娘纷纷点头，说这是自然。
陈家大姑娘原本定的是三月份的好日子出嫁，因着这一场大雪，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出嫁呢。
山桃见陈太太发愁，便宽慰她：“大姑娘的夫家不是住在瑶溪城么？城里已经没事了，到了三月份，我估摸着就跟从前一样热闹了，若是在桃花城可说不准，桃花城到现在还被困着，谁也不知道里头是啥样。”
“阿弥陀佛，”陈太太听了忙念佛，她瞄了二姑娘一眼，见二姑娘正和几个姑娘坐在一起说笑，便低声跟山桃说，“年前给我家二丫头相看人家，我家老爷看中了桃花城的一户人家，我不愿意。”
“山桃，我也不怕你不信，这几个丫头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但因为自小养在我身边，我早就把她们当成亲生的了。”
“她们的姨娘又都很安分老实，家里有什么事情还能帮我一把，先前我家老爷不肯抬她们做姨娘，怕她们身份上来了，要闹幺蛾子，我寻思着，这都在一起过了二十年了，她们是什么性子，我能不清楚？能闹什么幺蛾子呢。”
“再加上丫头们大了，都要嫁人了，自己的亲娘还是个通房，说出去不好听，我就做主，把两个人抬成了姨娘。”
“我们老爷给二丫头相看了人家，二丫头的姨娘知道了，就愁得不行，我心里也不乐意啊，二丫头性子贞静，是个老实孩子，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要是嫁的婆家远，被人欺负了，这孩子保准一声也不吭，那不就被人欺负死了吗？”
“我自己养的孩子，从那么一丁点就抱在身边，一直养到这么大，被我养得娇花儿一样，却要送出去给人欺负？我可不乐意。”
“因此我就去跟我家老爷闹腾了一场，逼得我家老爷松了口，没答应那门亲事，说是就在瑶溪城里找。”
“山桃，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幸亏没给二丫头定那门亲事，要不然的话，若是那户人家出了什么事情，二丫头还有个好儿？”
这个世间，对女子总是要更苛刻一些。
若是女子定了亲，还未过门，婆家出事了，外头便说是女子的八字硬。
倘若那丈夫出事了，亦或是没了，这就更可怕了，世人就会说是这女子克死了丈夫，姑娘就得守望门寡。
反之，要是男女定了亲，出事的是姑娘，这男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过不多久，再娶一门亲就是了。
世人绝不会说是男子的八字硬，克死了姑娘家，只会说是这姑娘自己的命不好。
陈太太也是怕二姑娘真定了桃花城的这门婚事，那户人家若是在这场雪灾里出了事，二姑娘就得备上一个八字硬的名声，这辈子就毁了。
“陈太太一片慈母心，真是叫人感动。”
陈太太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什么慈母心，你可别往我头上扣高帽子，当娘的，不都这样？你就说刘家的那个何姨娘吧，虽然没管束好刘金玲，可这心里还是处处为刘金玲着想。”
“年前没下雪，何姨娘跑来求我，说是想知道刘金玲现在在什么地方，她想见她女儿一面，也好去照顾她女儿。”
“你不是叫人给我递过消息么？说是让我去清河村你们家原先的宅子里去瞧瞧，那刘金玲呀，就在那宅子里呢，我腊月底叫人去看的，正赶上下雪的前几日去的，我看她活得好好的，身边还有好几个婆子丫头伺候着，就回来跟何姨娘说了。”
“我告诉她，叫她且安心在庄子上住一段日子，等年后再说吧，山桃，不是我狠心，不让何姨娘去见刘金玲，只是我想着，咱们也不知道那刘惠到底是存了什么心，要是贸然把刘金玲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何姨娘，岂不是打草惊蛇？反倒坏了事。”
山桃点点头。
“陈太太说的是，如今刘老爷被判了流放，刘家依然是再也起不来了，那胡梦蕊的名声也臭了，虽然跟刘惠定了亲事，可按照她现在的名声和家世，嫁给了刘惠，那还有个好儿么？刘金玲也跟了刘惠，往后这二人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提起胡家，陈太太便“噗嗤”一声笑了。
“山桃，你忘了，跟着刘惠的何止刘金玲跟胡梦蕊，那不是还有一个胡太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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