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进九年四月二十日,扶风城沐浴在一片和煦的阳光中。
扶风城门处,一位老妇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衫,上面打着补丁,满头白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和泪痕,一副凄凉无比的模样。
老妇人进城后,目光急切地四处搜寻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终于,她在一处显眼的位置看到了那面登闻鼓。
这面鼓来历非凡,三十多年前,牧武帝在扶风竖起秦旗,为了迅速笼络人心,特意设立了这面登闻鼓,允许黎民百姓在遇到不平之事时,敲响此鼓以诉冤屈……
时光荏苒,如今早已不是乱世,而是大秦盛世。但这面登闻鼓依然矗立在那里,见证着岁月的变迁。
老妇人看着那面登闻鼓,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奋力地敲打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沉闷而有力的鼓声在扶风城内回荡着,瞬间震惊了城中的百姓。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循声望去,脸上满是惊讶和好奇。
“这是怎么了?谁在敲登闻鼓啊?”
“不知道啊!这可是大事,肯定是有天大的冤屈!”
百姓们议论纷纷,一时间,扶风城内热闹非凡。
消息很快传到了扶风太守的耳中。
此时,扶风太守正在府中处理公务,听到这则消息,他不禁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在这太平盛世,竟然有人敲响登闻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扶风太守连忙放下手中的公务,带着几名衙役,急匆匆地赶往登闻鼓所在的地方。
当扶风太守赶到时,那里已经围满了百姓。他分开人群,走到老妇人面前,只见老妇人依然在不停地敲打着登闻鼓,边敲边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本官一定为您做主!”扶风太守强忍着心中的烦躁,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
老妇人听到扶风太守的话,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扶风太守,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老妇人抽泣着,声音里满是悲苦:
“大人,我是并州雁门郡人。我那苦命的儿子,好不容易寻得一门亲事,都快订婚了。谁曾想,那女子竟诬告我儿子强迫她。”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雁门太守昏庸无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儿子囚禁起来,至今已经整整三年了。”
扶风太守听着,眉头紧锁,一脸愤慨:“竟有这等事!你可曾找过那雁门太守理论?”
老妇人连连点头,哽咽着说:
“找过,找过啊!可那雁门太守根本不搭理我。我又去太原拜见并州牧,谁知那并州牧也不肯见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颠沛流离千里,来到关中。我听闻牧武帝登闻鼓的故事,就想着来这里,求秦皇为我讨个公道……”
扶风太守听后,心中对雁门太守和并州牧的不作为感到愤怒。他转头问旁边的下属:
“这雁门太守究竟是何人?如此胡作非为!”
下属小心翼翼地凑到扶风太守耳边,小声说道:
“大人,雁门太守名叫杨汪,乃是弘农杨氏族人。而弘农杨氏的族女杨凝冰,正是陛下的白玉奴……”
扶风太守闻言,顿时傻眼了。他脸上的愤慨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为难。弘农杨氏在大秦势力颇为庞大,杨凝冰又是陛下的白玉奴,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老妇人,心中也很是同情。但一想到杨汪背后的弘农杨氏,他又有些犹豫。
“老人家,您先别哭。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定会慎重处理。”扶风太守安抚着老妇人,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向陛下禀报此事。
老妇人见扶风太守这般说,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儿子做主啊!我儿子是冤枉的,求您救救他吧!”
扶风太守连忙扶起老妇人:“老人家,您放心,本官一定尽力而为。”
送走老妇人后,扶风太守回到府中,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仅会让老妇人寒心,还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但如果得罪了弘农杨氏,后果不堪设想……
冯滂太守在书房内踱步良久,心中的纠结与挣扎如同乱麻。他目光扫过案头的《孟子》,先贤的教诲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力量,注入他的心田。
他缓缓落座,取出锦帛,研墨提笔。思绪万千,却在落笔的那一刻凝聚成坚定的信念。他先是儒生,胸中怀揣着仁道大义,而后才是秦官!
奏章开篇,冯滂以沉稳的笔触写道:
“微臣冯滂,诚惶诚恐,稽首上言于陛下。
今有并州雁门郡一老妇,不远千里,叩登闻鼓于扶风。其情悲切,其状堪怜。
老妇之子,本将订婚,却遭诬告强迫未婚之妻。雁门太守杨汪,不察实情,竟囚其子于囹圄,至今三载有余。
老妇曾求于杨汪,汪不理;又赴太原求见并州牧,牧亦不见。老妇走投无路,方来关中,冀望陛下圣明,为其申冤。
微臣闻,天子以天下为家,百姓乃国之根本。今杨汪身为雁门太守,不思为民请命,反滥施刑罚,冤枉无辜。其昏庸无道,可见一斑。
而并州牧,位居高位,却漠视百姓疾苦,拒见老妇,实有负陛下重托。
弘农杨氏,名门望族,杨汪乃其族人。然法不阿贵,刑不避亲。今杨汪之恶行,若不加以惩处,何以服天下?何以正朝纲?
微臣自幼苦读儒学,深知仁道之重。今遇此事,若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岂非有违圣贤教诲?
微臣愿冒死进言,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老妇之子清白,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奏章写完,冯滂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其密封。他唤来信使,郑重地将奏章交到使者手中:
“此奏章关系重大,务必送到陛下手中。”
使者接过奏章,面露难色:“大人,此事牵扯弘农杨氏,只怕吃力不讨好。何苦为了一个无用的老妇人,得罪如此强大的势力?”
冯滂长叹一声,目光坚定:
“我苦读儒学数十载,不是为了做个懦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不能坚持自己心中的仁道,那我宁愿做个山野农夫!”
信使听了这番话,心中对冯滂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单膝跪地,坚定地说道:
“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负所托,将这奏章安全送到陛下手中。”
冯滂太守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信使的肩膀:“路上小心。”
信使起身,将奏章小心地揣入怀中,转身离去。
冯滂目送信使远去的背影,心中虽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对仁道的坚持……
信使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往咸阳。终于,他抵达了咸阳城。在城门口,他出示了扶风太守的令牌,顺利进入城中。
信使一路打听,来到了皇宫外。他在宫门外等候了许久,终于有白玉奴前来询问。他将冯滂的奏章呈上,并说明了来意。
白玉奴接过奏章,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她让信使稍等,便转身进入宫中。
此时,嬴安正在香书宫中,看着白玉奴们表演歌舞。
白玉奴小心翼翼地走进香书宫,来到嬴安面前,恭敬地呈上冯滂的奏章:“陛下,扶风太守冯滂有奏章呈上。”
嬴安接过奏章,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仔细阅读着奏章的内容,心中对杨汪和并州牧的行为感到愤怒。
“这个杨汪,真是胆大妄为!”嬴安将奏章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还有那个并州牧,简直是尸位素餐!”
一旁的白玉奴们见嬴安发怒,都吓得不敢出声,纷纷跪在地上。
嬴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对白玉奴说:“传朕旨意,宣杨汪和并州牧即刻进京面圣!”
白玉奴领旨,匆匆离去。
嬴安又看了一眼奏章,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一定要彻查清楚,给老妇人一个交代,也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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