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进了学校。
叶钧先去老师办公室找班主任，同室的老师说她正在上课。
他让柳叶和赵大勇在一楼花坛那里等着，自己去三楼找老师带女儿下来。
他站在班级门口，和老师唇语了一下，意思让她出来一下。
班主任眉头一皱，心想他事真多，要么一两个月不来，要么一来就连着来两天。
班主任出来后，叶钧着急忙慌地说他要出趟远门，拜托了他弟弟一家来接管叶小玉，并指了楼下花坛的那两人。
班主任进教室：“叶小玉出来一下。其他同学自习。”
叶小玉趴在桌上想睡觉，被老师又当着全班同学喊出去了，气得拍了下桌子，“噔”地站起来，气鼓鼓地出来。
一看又是她爸来找，气儿更加不顺，凶了叶钧一句，“你又来干什么呀？”
班主任瞪了她一眼，“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下楼。”
三人下了楼来到花坛。
柳叶转身过来，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漂亮是漂亮，但似乎戾气很重。
叶钧指着柳叶和赵大勇跟班主任说：“老师，这是我兄弟夫妻俩，我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处理很重要的事情，以后由他二人来接送孩子，请老师放心。”
班主任打量他们几眼，记住了相貌，“好，我知道了。”转身上楼去上课了。
叶钧转身对叶小玉说：“这是赵叔叔，我们来的那天，你在大门口碰见的那个叔叔，爸爸小时候最好的朋友。这是他爱人，柳叶阿姨。爸爸拜托他们来接送你去他们家住段时间，等我回来再接你出来，转个学，好吗？”
叶小玉用冷冰冰的眼神把赵大勇和柳叶像扫描机一样扫完了，然后毫无表情地吼道：“你走啊。”
柳叶眉头皱了皱，心想这孩子野蛮的很，怕是难管了。
她试着主动走过来，想摸一下她的头，叶小玉像被马蜂蛰了一样，立刻跳到了一边，吼道：“别碰我。”
叶钧训斥道：“你怎么这样对阿姨呢？没礼貌。”
叶小玉像吃了枪药似的，“你们现在又要把我丢给两个陌生人，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呗，我干脆死了算了。”说着就往外面走廊跑去。
叶钧赶紧跟在后面追去。
叶小玉跑到一棵三米高的紫荆花树下，抱着树干，气恼道：“你们这么嫌弃我，当初生我出来干吗？”说完，嘤嘤哭了起来。
这几天正值她生理期，情绪波动很大，借着今天这个由头发泄一下郁闷。
柳叶走过来手抚在她肩上，柔声细语道：“小玉，是不是来月经了？”
叶小玉一怔，暗想，她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裤子透了点出来了，”柳叶轻声附在她耳边说，“你想跟阿姨回家吗？想的话，我去跟老师请假，好吗？”
叶小玉第一次听到女人温柔地说话。
王青梅在她从小到大的日子里，没有一句话是温柔的，也不像一个母亲说话，好像她妈妈和她，前世有仇今世有怨似的，总是对她非打即骂，她受够了这样的母女相处方式。现在来了个陌生阿姨，却对她如此温柔，她是真的想贪恋这种温柔的母爱。
见她许久不作声，柳叶过来跟叶钧说，“她出了点状况，今天我先把她带回家，你去和老师请个假，我明天一早送她来学校。”
叶钧飞跑着去跟老师请假了。
柳叶过去将叶小玉抱树的手慢慢掰开，“你来第几次了？用了卫生巾吗？”
叶小玉顺势放了手，低着头轻轻说道：“不知道。”
柳叶温暖的大手牵上她走出来，“你要回宿舍拿东西吗？”
叶小玉摇头。
“阿姨给你去买新衣裤好吗？”
叶小玉很享受柳叶的温柔和气，便不再抗拒，身体放软了。
她的确感觉裤子上粘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叶钧跑回来了，“老师说先带她回家休息几天也好。”
“今天周四……嗯，周一再来，走，回家。”柳叶的手始终牵着叶小玉柔弱无骨的小手。
难得叶小玉乖顺了一回，叶钧心里五味杂陈。王青梅对女儿从来都是凶巴巴的。
赵大勇跟叶钧说：“你还是要先去派出所报案吧。这么大一笔钱拐跑了，这是犯罪啊。”
叶钧前思后想片刻，叹道：“你陪我去吧。”
出了学校大门，赵大勇陪着叶钧去派出所。
路上，叶钧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报了案，我还是要去找他们，不然我心里这道坎过不去。现在厂子和女儿我放心了，你等我好消息。”
辖区派出所立了案，叶钧和赵大勇又回到厂子里，这才把当初办厂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赵大勇。
“我后来去你家找了几次，都黑着灯，再后来说房子卖了。那晚你来我家时也没留下电话，我以为你们卖了房子去东莞办厂了。”
叶钧哀叹道：“大勇啊，老婆没找好真是祸害人啊。我其实有几次想找你来着，但七七八八的事绊住了脚，就拖着一直没去找你。不然，也不会弄成如今这个局面。”
看着凄苦愁容的叶钧，赵大勇很是为他心疼难过，“找两个大活人不容易，你先从哪里找起？”
“我去机场火车站打听一下，他们要拿身份证买票吧，看能不能问到点线索。”
赵大勇也不知怎么劝说他，只希望他能如愿找到那两人。
柳叶带着叶小玉先去买了内裤裙子和卫生巾，再把她带到李凤莲家。
李凤莲已经舒服点了，坐在客厅看电视。
柳叶开门进来，身后跟了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小姑娘。
“叶呐，这谁家孩子啊？”
柳叶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将叶小玉拉到沙发边上，“妈，这是叶钧的女儿叶小玉，他去外地联系业务了，要我们照顾一下女儿。”转头跟叶小玉介绍，“小玉，这是赵叔叔的妈妈，你叫奶奶。”
柳叶之所以说“叶钧去外地联系业务”，是怕李凤莲说漏了嘴，伤了叶小玉。
而此刻的叶小玉，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有半分钟。
她需要马上上厕所，顾不得其他，像突然发疯一样，这里打开看一下那里看一下，到处找厕所。
柳叶见她如此行径，眉头紧皱，跟在她后面问：“小玉，你要找什么？告诉阿姨”
找到了厨房对面的小房子，一看是厕所，赶紧进去关了门。
柳叶苦笑道：“小玉啊，你上厕所说一声啊，吓死我了……我去给你拿东西。”
柳叶家和李凤莲家都没有热水器，洗澡还是用塑料脚盆，浇水洗。
柳叶考虑到了这点，给叶小玉买了两个新盆子。
藕煤炉上坐了烧水壶，二十四小时有热水。
“小玉，阿姨家没有淋浴，我给你用盆子倒水进来，你自己洗洗，换上。你若不会弄，我进来帮你。”
叶小玉第一次月事，今天来了第二天，她身上没有钱去买卫生巾，也没人教她怎么弄。这会儿蹲在厕所里，听着门外柳叶亲切的声音，她无声地哭了，同时纠结要不要她进来帮她洗洗，教教她。
柳叶把水放在门口，摆了张凳子，放了新的裤子和一包卫生巾，“小玉，东西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开门出来拿一下。我在客厅啊，有事叫我。”
她刚想抬脚走开，听见叶小玉在里面轻声说道：“阿姨，你可以进来帮帮我吗？”
“好。”柳叶推门，将东西摆进去。
柳叶一边给她擦洗一边说道：“小玉今年十四岁了吧，我也是十四岁来的第一次，那个时候没有卫生巾呢……我也是妈妈教我的……你就把我当你的妈妈好吗？”
“不好。”叶小玉一听，像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似的，即刻大声说道。
柳叶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孩子真不识好歹。不过也对，自己的母亲谁都无可替代。
谁料叶小玉接下来的话，让柳叶始料不及，“我妈妈经常打我骂我，说我拖累了她，她恨不得我死了……她就是个魔鬼……你不一样，你温柔，说话轻声细语，你才像一个真正的妈妈，是我想要的那种妈妈……呜呜……”她哭得很压抑，肩膀一抽一抽的。
柳叶心里清楚，她妈妈这一逃，不可能再回来了。又听她和她妈妈的关系处成这样，心疼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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