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戈壁滩别有一番风情，越野车行驶在平坦的省道上，像黑夜中高速前进的一只迷彩猎豹，随时准备将猎物捏成碎片。
车内的顶灯开着，朝兮把一张名片丢给其他几个人传阅。
“谢氏集团，谢朝兮？”黎簇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想起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拍卖公司董事长解雨臣，心说吴邪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有钱的吗？
苏万和杨好都没见过朝兮，对他的身份也没那么好奇。
苏万单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像女生爱看的那些言情小说男主角的名字，古色古香。
杨好则是畅想着，如果这次行动有了好结果，这个姓谢的老板会不会给他们一人一张银行卡当封口费和辛苦费？
名片最后传到梁湾手里，她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就紧紧盯着朝兮的侧脸，把名片捏得变了形。
“梁医生不用这么看着我。”朝兮轻轻一笑，“毕竟你见过我很多次了，何必装作没认出我的样子？”
言罢，黎簇等人齐刷刷看向了梁湾。
而梁湾皱紧了眉头——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谢朝兮，毕竟是这么俊美倾绝的一张脸，见过的人很难忘却。
虽然知道他就是那个叫张起灵的病人的家属，虽然知道吴邪与张起灵也有很深的渊源，但她确实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人，自称是吴邪的同伙，可是梁湾总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觉得他远比吴邪更危险。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梁湾含混地搪塞着，“我是医生，每天都要接待很多病人，就算谢老板长得一表人才，我也不是立刻就能记起来你是哪一位吧？”
朝兮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半晌，才似笑非笑道：“没关系，等这趟完活儿了，梁医生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了。”
黎簇等人听着这语焉不详的对话，或多或少地生出几分怀疑，按下不表。
黎簇问：“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你又要做什么？”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关心，我要做什么你管不着。”朝兮一副把天聊死的样子，“我说了我们暂时同路，仅此而已。”
越野车从黑夜开至黎明，中途只在一个小镇暂时停下，因为黎簇他们需要买水和干粮，以应对接下来的茫茫沙漠。
梁湾没坚持多久就靠在座位上睡熟了，那三个夜猫子小年轻也被朝兮勒令休息，接下来的路太耗费体力精力，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保证有饱满的精神状态面对剩下的路。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戈壁滩的日出壮观美丽，在大地上投射出金红色的光影。
朝兮打了个呵欠醒过来，让伙计把车停在路边，把所有人叫醒了一起吃早饭。
戈壁的早晨清凉萧瑟，是一天中难得舒爽的时候，三个少年草草吃了面包喝了牛奶，就都冲下车去看旭日东升。
梁湾好像很怕冷，用保温壶里的水沏了咖啡，裹着黎簇给她的外套，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远处被太阳照得金碧辉煌的平原。
朝兮也下了车。
日出东山，光照九陌，确然壮美异常。
黎簇不着痕迹地凑了过来，看了看他，说：“你倒是个挺亲民的老板。”
朝兮淡淡地瞥他一眼，“怎么说？”
“一般的老板怎么可能吃面包啊。”黎簇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实话，你不会是吴邪派来忽悠我的吧？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集团老板，或者，你是开了一间叫谢氏集团的小卖部？”
朝兮露出了看傻缺一样的目光，“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对老板有刻板印象？算了，你手机拿出来。”
“干嘛？”
“加个微信。”
黎簇更是惊讶了，并且更加怀疑朝兮是在诳自己——集团大老板怎么可能会用这种平民聊天软件？
然而朝兮没理会他，径直拿过了黎簇的手机，两个人加上了微信好友，然后朝兮一顿操作，没过多久，消息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黎簇点开朝兮的头像一瞧，乖乖，居然是一条转账信息！
他瞳孔一震，默默数了一下是几个零……踏马的，十万！十万！
这回他开始相信这个谢朝兮是大老板了，除了日进斗金的大老板，谁还会喜欢用钱砸人啊！
他愣愣地看着手机，又看着谢朝兮，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苏万来催促他上车了，黎簇看着谢朝兮，仿佛他浑身都环绕着金光。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多金”。
这一天，就在赶路中过去了，从天亮开到天黑，再美丽的景色也都成了枯燥无趣的单一风景，两个伙计加上梁湾，轮班开车，总算在夜幕降临时，将车开到了一个蒙古包聚集的地方。
进入古潼京需要向导，这也是本地人的经营项目之一。黎簇想着手机里凭空多出来的五个零，豪气地要了一只烤全羊，顺便把向导也联系到位了。
等向导姗姗来迟，进入吃羊的蒙古包时，梁湾已经早早睡下了。黎簇他们还在可着劲儿折腾，尤其是苏万和杨好，真把这当旅游了，喝酒吃肉耍酒疯，闹得快把棚顶掀开了。
朝兮默默地割肉，喝马奶酒，那透着几分膻气和奶香的酒液，他有些年头没喝过了，依稀能回想起许多往事。
他想到的不是住在阿拉善的时候，而是在格尔木疗养院里。那时张日山在忙着重建古潼京的事，会给他寄马奶酒回来，跟这个味道十分接近。
后来他在阿拉善住的那几年，反而不怎么喝这酒了。
因为有了自由身，他可以尽情地喝自己钟爱的竹叶青，不必仰人鼻息。
向导带着夜晚的风霜，推门进来，在一屋喧闹里，对上了朝兮的眼睛。
朝兮很快认出他是车嘎力巴，但第一眼的确没看出来。
谁能想到，这个四五十岁的人，居然剃掉胡子装三十郎当岁的年轻向导，实在有些不要脸。
车嘎力巴也看到了朝兮，微微惊讶，小太爷之前也没说他也会在这里啊，不是应该只有黎簇的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车嘎力巴，你坐啊，吃肉吃肉。”黎簇大手一挥，像是趁个千八百万。
车嘎力巴收回投注在朝兮面上的目光，心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朝兮总不会坏事的。
黎簇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不过还是拉着车嘎力巴谈了价钱和路线，吃饱喝足了，三个人勾肩搭背、跌跌撞撞地回去睡觉。
蒙古包里只留下了朝兮和车嘎力巴。
朝兮看着没人了，刚想说自己来比的目的，却不料车嘎力巴先开口了。
车嘎力巴试探着问：“我们是不是见过……在很久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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