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笛裹紧大衣,悄悄地跟踪黄包车。
黄包车忽然拐进了一条宽一点的弄堂里面,车夫没有回头,但是刻意放慢了速度。
慕幽笛察觉到车夫提高了警惕,正侧着耳朵,辨别身后的动静,这是杀手训练反追踪的方式。
看来她的第六感没错,这个车夫确实是个杀手。那么,宴淩的死就有可能是他所为。
黄包车缓缓拐弯,消失在弄堂尽头。
慕幽笛想了想,她环顾四周,既然对方是杀手,那么她决定用杀手的跟踪办法反追踪他。
她脱掉鞋子,穿着袜子踩上冰冷的石壁上,像一只猫般敏捷地攀上弄堂旁边的那家铺子的雨棚。
虽然怀孕,身子重,但慕幽笛的动作依旧流畅。不过在起身时起猛了,小腹传来一丝极微弱的牵拉感,让她呼吸一滞。她连忙调整呼吸,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蹲下身,仔细听车轮在青石板路的咕噜声,然后猫着腰,沿着雨篷和房顶快速朝那个方向走去。
黄包车夫拉着车又拐进了一条巷子口,他在拐弯的那一刻,谨慎地朝身后扫一眼,看到身后没有人,伸手压低了帽檐,重新拉起车,快速跑进巷子。
慕幽笛在楼顶看得清楚,那个黄包车夫果然不是普通人。
看到黄包车已经拐进巷子,慕幽笛左右张望,选了一处距离较近的位置,跳到对面的屋顶,然后在屋顶上无声移动,瓦片在她脚下轻微作响。
慕幽笛的脚步其实是根据黄包车车轮的频率在移动,只有同频同声,她的跟踪才不易察觉。追踪同时隐藏踪迹,是她作为杀手的本能。
她盯着下方那个焦急跑动的身影,最终,黄包车转出小巷,进入一条大街。
慕幽笛看到四下无人,立刻跳下屋顶,爬下墙壁,落在地上。
她穿上鞋,站在巷子口,远远看着那辆远去的黄包车,最后抬脚继续跟上。
不过,让慕幽笛始料未及的是,黄包车最终停下的地方,竟然是‘汉口报社’?
那个黄包车夫左右张望后,快步走进报社门口。
慕幽笛沉下脸。
她怀疑过岛田雄义派人杀了宴淩,嫁祸给她,却没想过动手的会是潘部长。这让她太意外了。
看到那栋熟悉的红砖小楼,她冷冷地笑了笑,谁能想到,如今大名鼎鼎的密查组武汉情报点,竟然设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里面?
她知道报社沿路的小摊贩也是情报部门的一员,她并不打算走前门进去。
慕幽笛悄悄绕到后门,抬头看向顶楼那扇窗户。那是潘部长的办公室,如今那里的窗户敞开着,说明里面有人。
她知道报社二楼有间物料室,里面有制服和工牌。于是她借助旁边的树木遮挡,爬上二楼的楼梯窗户,沿着二楼走到物料室,悄摸钻进去,穿上报社的制服,戴上工牌后,拿起一份资料堂而皇之地上楼。
她走到顶楼,警惕地环视四周,用纸料挡住脸,附耳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她发现你了吗?”潘部长的声音。
“没有。”黄包车夫斩钉截铁道。
“很好。”潘部长话音一转,不无失望道:“不过没有嫁祸成功,反倒是那个什么梅香死了,让她摆脱了嫌疑。那个梅香从哪里蹦出来的?查到了吗?”
“没有。”
屋里沉默了片刻,黄包车夫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如,我去动手杀了她。”
潘部长笑了笑,“她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你看这半年多来,武汉被她搅得天翻地覆,多少人想要杀她,警察局的通缉公告贴了多久?不是依然拿她没办法吗?”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潘部长想到什么,叮嘱道:“金宴淩负责的远航项目可能会找人接手,我猜多半是金宴霜,天津那边的探子发来电报,说天津那边的人考察过金宴霜,他在南洋的谈判很成功,并且辅助开通欧洲航线,还有几个重要人物联名推荐,金宴霜的胜算很大。”
那黄包车夫扼腕,“死了一个金宴淩,来了一个金宴霜,听说天津痛失金宴淩后,派出另一个人牵头,前往长春督工,如今长春已经开始动工了,据说还有大批日本军人通过合作的货轮偷渡长春,看来,他们打算将那里作为根据地扩张军事。”
潘部长叹口气,“东北王死后,那边就乱了,没人能镇得住,唉,可惜了。”
黄包车夫恨声道:“可恨那汪某人和金宴淩,竟然跟日本人合作,简直是引狼入室,远航偷渡被伪装成货轮,而且允许日本人直接往东北运输武器,真是......太可恨了。”
慕幽笛在门外听到这些对话,愣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金宴淩竟然是天津那边的代言人,不过仔细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同族,甚至宴淩和宴霜曾经是清廷王亲国戚的子嗣,这也就说得通了。
听了潘部长和黄包车夫的那番对话,慕幽笛才意识到,恐怕宴霜即将成为天津那边的代言人,接手宴淩的所有事务。
那样的话,岂不是说,宴霜也会跟日本人合作?
她想到岛田雄义的中国全区域军事扩张计划,想到潘部长所说的长春日本军驻地,想到深藏在武汉山里的中村酒庄电报情报站,还有那家被查封的日本仁爱医院,突然发现,这片土地似乎千疮百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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