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操控着牛犊大的凶兽接近‘长城’，想要近距离观察一番，还未靠近百米，城墙表面涌动，像是即将炸开的脓泡，脓水即将挤压飞出。
无数手臂突兀地钻出城墙，一条条惨白手臂做出鬼爪模样朝凶兽抓来，手臂多如杂草，成片从城墙上长出来。
楚明神经一紧，当即操控凶兽大脑中的血滴飞走，从远处看，城墙体表的手臂像是毛毛虫体表的绒毛，摆动幅度不算太大。
他发觉‘长城’在以极慢的速度涌动，连忙操控远处的飞廉兽逃离，向天绝之地中心赶去。
他猜测天绝之地中心的人应该都搬走了，按照金苍天所说，他被派往镇守‘长城’也是近期来的事，天绝之地中心的贵族应该有其他逃亡通道，金苍天相当于是拖延时间断后路的。
飞廉兽继续日夜兼程地赶路，楚明意识退出维度穿梭器，他还发现极其重要的一点，‘长城’下方有大量灰色物质，和血色交界地刚出现时涌出来的灰色物质相仿。
难道血色交界地的通道口在‘长城’附近，还是说灰色物质是某种‘特产’，很多地方都有不足为奇。
他把疑惑藏在心底，迈步走上冰城主政司大楼，赵宇霆和陈守仁控制住一个身穿黑西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
“说，冰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凶兽是哪来的，”赵宇霆问。
冰城主政司司长陈立平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我多少也算是冰城的一把手，又不是罪犯，哪怕你们是从燕京来的，想要审讯我也要走流程吧。”
赵宇霆面色不爽，往一旁吐了一口，以往他亮出执剑人身份时，哪怕是府城的一把手主政司司长也得恭恭敬敬，还是头一次碰墙。
“燕京巡夜人，陈守仁，”陈守仁将身份证明给他看，“以冰城目前爆发的凶灾来看，你这主政司司长便是最大的失职，按照大夏联邦律法，你该被撤职。”
陈立平轻摇脑袋，脸上肉直甩，“凶灾属于突发状况，怎么说得等你们统计完冰城死伤人数，然后汇报上去，再等上两天，最后…”
几人谈话时，窗外爆发出更加沸腾的尖叫声，附近几条街区凶兽泛滥成灾，无数民众争先奔逃，可惜全是些普通人，根本跑不过凶兽。
地上血迹遍布，凶兽粗糙的大舌头在血泊上滑来滑去，四处布满着残肢断臂，让人感官恶心。
陈守仁耳边的通讯器传来紧急消息，“24区域失控，凶兽数量远超预估，请求支援。”
一则接一则坏消息传来，巡夜人和执剑人部队已逐渐失去对冰城的控制，搞得他焦头烂额。
敌人可能早早料到燕京方面会派人来，现在故意制造混乱，混淆视听，让他们无暇顾及幕后凶手。
楚明望着窗外的种种，少见地停下援手，他心想或需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赵宇霆是个暴脾气，哐当一声拔剑而出，办公室白光一闪，剑锋已抵在陈立平喉咙上。
陈立平喉咙微鼓，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执剑人也不能随意杀人吧。”
“先斩后奏民权特许，这样的场景也算吧，”楚明问。
陈立平愣了下，而后哼哼大笑，胖成肉肠的手指抬起指着他，“哪来的小年轻，你以为民是民众吗，你口中的民众在古代是自耕户、佃农、部曲、徒附、荫户，他们有哪门子权力。”
“这样啊…”楚明回忆当年他查污水厂那么顺利，他以为是自己带了上千村民的原因，如今看来还是他背后的巡查司和上面的大人物在起作用，自作多情了。
赵宇霆耳边通讯器的呼救声让他心烦意乱，剑锋再度逼近，已浅浅没入皮肤下，抵在肥厚的脂肪上，“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我的位置是由东省的一把手李省刺史长所提拔，你确定？”陈立平玩味道，胖乎乎的脸挤出数条褶皱。
赵宇霆的剑犹豫了，执剑人说是先斩后奏，这个斩是先拘拿的意思，不是当场斩杀，他只是吓唬陈立平，而陈立平又有点后台。
对于省刺史长一级，哪怕是执剑人也不能说拘就拘，还有一个原因是打不过。
陈守仁不解，“那帮犯罪分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冰城出了这种事，你以为你身后的人还能保住你？冰城好歹是你一手规划的城市，你的基业都在这里，你就看着冰城毁于一旦？”
他不清楚冰城的凶兽是他们要探寻的异教徒制造的，还是其他势力在背后捣鬼。
陈立平摇头，仍然死不松口，“你不懂，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是武者。”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两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问不出来，敌人肯定藏在城里故意制造混乱，想趁混乱跑掉，我们赶紧去找人，”赵宇霆最终还是没敢动手，看得楚明一阵可惜，若是凭他当年在阳城的那个劲估计真下杀手了。
身为保守派，他觉得赵宇霆激进的手段太过保守了。
楚明暗地对两人传音让他们先去，主政司由他来看管。
两人纵身一跃从窗户边缘飞走，同时传讯给各小队放弃对凶兽的驱逐，专心去找敌人。
楚明和陈立平站在窗沿，望着混乱的城市，一条背生双翼的大蛇缠绕在大厦上，猩红的长舌破开玻璃窗户，扎小人似的洞穿连续洞穿几个人的肚子，串成串带出来一口吞下。
“小同事，这人怪可怜的，你要不去帮帮他们，”陈立平讥讽道，“看山水小区那里，那个被吃的前段时间还在举报邻居扰民，因为物业不解决打到我这来了，现在他也不用担心以后再被扰民了。”
“还有路边那个老旧楼，当时在工厂落下重大伤残，想多捞两笔钱过生活，当初也是闹到主政司来，现在他也不用考虑养老了。”
他点指各处的人，哪里出了什么事好像他都了解，但是从未解决过。
“你说，怪可怜的对吧，”陈立平讥笑道。
“你不也是普通人吗，你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楚明说。
陈立平笑了笑并未解释，这些年他为异教徒里的姓徐的做了很多事，对方不会轻易放弃他，否则他嘴里的很多消息便会透露出去。
他之所以背叛了自身的力场去为异教徒的人卖命，也是因为对方有办法能让他避免被血咒沾染。但这些机密他自然不会告诉楚明，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
“小同事，别老守着我了，一会人来了，一个不小心把你打伤的话，到时候想走出冰城可有点艰难啊，”陈立平隐隐威胁道。
楚明望着他有恃无恐的模样直摇头，“真不知道一个蝼蚁为何能给你这十足的底气。”
“蝼蚁？”陈立平仿佛被逗笑了，连连摇头，不与楚明争论，他当冰城主政司司长这些年，什么流氓地痞没见过，尽是些爱耍嘴皮子的家伙，他根本不屑于和楚明去争论，毕竟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他望着楚明的目光中透露着怜悯，没有和他争论反而感慨惋惜：“多好的青春年华，可惜了。”
楚明翻阅着手机通讯录，找着对应的人。
“当年我也如你这般，自命不凡，毕竟能走到这个位置已经说明你和我本身比普通人要强太多，可跟大夏联邦水底下的大鳄比起来，不值一提，”陈立平见凶兽在街道大杀特杀，接应他的人迟迟未到，一时间有点紧张，下意识想通过谈话缓解压力。
楚明正在和李虎发消息联络，问他东行省的省刺史长是怎个事。
李虎回消息很快，说是李家下面的一个小角色，若是得罪了尽管处理。
陈立平朝手机斜一眼，“没用的，冰城这个局面，谁来都没用。”
“我倒是对你口中大夏联邦中潜伏在水底的大鳄很感兴趣，”楚明收起手机。
陈立平笑了笑，手指在关节上不断叩击，“谦逊是个好品质，这样讲吧，我身为冰城主政司司长，下面管理着上百万人，我作为一把手，在冰城无论是名、利、色、酒，无论多么贵重的东西只要我想，就有人会帮我弄来，这就是我在冰城的权力，可以说我在冰城为所欲为，一手遮天。
即便如此，我到了东行省府城，仍旧要勾着腰走路，要陪笑脸，因为明面上我的位置更低，而潜伏在水下的大鳄们不会轻易露面，他们掌握的资源、人脉等远非你我能想象，所有人都生活在他那张看不见的大手下，并且浑然不知。
哪一天侥幸发现大手的主人，还会害了性命，我不说是为你好，别问太多，我看你挺顺眼的，一会你藏在桌子下，保底能留下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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