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被压在地上动弹不能。
她不甘心。
她不愿失败！
扶光捂着胸口，胸口的伤愈合。
只是心脏，彻底失去了。
这次，扶光变成了那个无心之人。
心脏对神族，并不是感情的寄居之所，而是杀器。
他的心脏，在叶萤手里。
扶光看向沈瑜：“和叶萤联手，赶走妖魔两族。”
沈瑜直接拒绝：“我不同意！”
扶光继续说道：“我已经试过，神族能吸收人族信仰之力。”
沈瑜冷冷回道：“一个人族能供给多少信仰？”
扶光垂眸。
“一个很少，但一群人呢？人族牺牲修炼天赋以换取繁衍之能，他们生生不息，能吸纳的信仰之力便绵绵不绝。”
“从前让人族飞升，在上界吸纳人间之力的法子，的确简单粗暴，但千万年来，又有多少人能飞升？”
沈瑜看向叶萤：“即便我同意，那她呢？她凭什么愿意人族供奉神明？”
扶光看向叶萤：“这千万年来，我将神明深植于人族心底。他们畏惧妖魔，却敬畏神明。但人心最是难控，神族离开人间界后，无法再操控人心。漫长岁月后，人族终会意识到神明不在。”
叶萤冷声道：“我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你，更不相信神族。”
沈瑜再度看向扶光，眼里全是不满，好似在让他看，他的计策有多么的愚蠢。
扶光稍稍恢复了些，抬起手。
千万轮太阳同时出现。
空气被灼烧得视线扭曲，整座土脉都好似要被烤焦，后山的玄霜巨龙怕被晒化成一滩水，竟是不管不顾一头栽进天下池。
玄天宗内，掌门院中，风龙躁动。
镣铐破裂，风龙扶摇直上，眼见众日齐现，噩梦重映。
冷岳山赶来想要施法制服风龙。
风龙却暗施秘法，猛然吸收冷岳山的灵力。
不消片刻，冷岳山便被吸成了肉干。
“好弱。”风龙皱眉，不满冷岳山这点只够打牙祭的灵力。
人间界的上五境，对昔日神族而言，还是太弱……太弱了……
这看似被冷岳山囚禁的百余年，他一直在吸收玄天宗灵脉，稍稍恢复了些，竟是遇此大变。
前些时日，他便感受到了许许多多神族的气息。
出现，又消失。
那时他便觉得诡异。
如今想来……
“扶光，你又一次要帮助神族吗？”风龙体内，是另一个神族的魂魄，他的记忆回到千万年前。
那时，天道的力量突然间大削。
被压制已久的妖魔神族眼见就要冲出重围，扶光却突然间背叛，站在天道那边，以烈日灼烧，活生生将草原焚烧成沙漠，活生生将他的神魂融化。
风龙自知不敌，想要离开此间。
蓦地，飞升台在脚底显现。
一道浩然声浪在天地间流转。
“飞升台已显，修行者皆可飞升，不愿飞升者自行毁去修为，拔除灵根，便可留在人间，以凡人之躯，回归凡人生活。”
唰——
唰——
唰——
一座座飞升台显现。
一道道光柱直达天际。
解决了修行者的去留，扶光的目光看向断界山之外的妖林。
“死吧。”
扶光对妖族没有怜悯之心。
也是为了最后，再尽一份神族职责，壮大神族威名，替神族多续些年头的香火。
烈日化作天火落下。
整座妖林化作火海。
扶光的视线落在无恨水另一头。
一轮红日落入魔渊。
魔渊战栗。
魔气逸散……
扶光的目光最后看向沈瑜：“你与我共同镇守人间界，可好？”
“不好！”沈瑜目眦欲裂，她意识到扶光打算。
日与月，是人间界与上界的通道。
这两者，本源便是扶光和她。
日夜交替，日月轮守，再辅以这人间之力，可以设置阻拦妖魔神再来下界的屏障。
扶光的手伸向沈瑜。
一只无形的大手探进她的识海。
沈瑜瞪大眼睛：“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扶光没有理会她的求饶，看向月烬：“你愿不愿意陪她千年万年千千万万年，看这人间喜怒哀乐？”
叶萤与天道融合。
她便是一缕风，一阵雨，一缕光，一片漆黑。
她无处不在，无需再借用月烬肉身。
月烬回道：“我愿意。”
扶光将从沈瑜识海抓出来的千万轮明月放进月烬识海：“从此以后，你与我共守人间界。”
沈瑜崩溃，怒吼：“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是我兄长，你怎能如此对我！”
那是她的神格！
那是她的神力之源！
扶光看向叶萤：“她如今威胁不了人间界，放她一条生路。就当做回应她，那一剑刺穿你胸膛时，她有过迟疑。”
身体上的剑伤，先是剑气伤心，再洞穿。
扶光看伤，便知沈瑜那时并未想要杀叶姝，所以他一直只想复活叶姝，并未升起弑神之心。
直到沈瑜人性彻底消散……
弑神之心终起。
这是天道的最后一关考验。
它要确定，对扶光而言，是神族更重要，是沈瑜更重要，还是叶萤更重要。
它要确定，扶光会不会坚定站在叶萤这边。
唯有扶光站在叶萤这边，叶萤与天道融合，才有胜算。
妖魔神族觊觎人间千万年，若是僵持下去，最终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一座座飞升台拔地而起。
有人不甘变回凡人，又不敢去上界，对着扶光的方向破口大骂。
“飞升台将在明日关闭。”
“不肯飞升，又不肯散去修为者——”
“死。”
扶光的声音扩散在天地间。
妖皇和魔尊齐显于身前。
妖皇和魔尊想要动手。
扶光说道：“我本就要化于这方天地，你们真的要和我以命相搏吗？”
叶萤不会再让沈瑜于妖皇、魔尊联手。
逐个击破……
比一起解决，更简单。
妖皇、魔尊见状，俱是大惊。
他们利用沈瑜是真，但情意却不假。
扶光挡住天道规则对沈瑜的绞杀，沉声道：“带她走！”
妖皇、魔尊清楚，千万年前，他们联手不过能和扶光打个平手，但以扶光方才展现出来的实力，他早就远远超过了他们。
甚至……
有当年娲神的势头。
甚至……
超越了当年的娲神。
千万年前，娲神杀的妖族和魔尊不计其数，也就是天道式微，妖魔神族才敢重新潜入人间界。
无心之神。
无爱之魂。
扶光的肉身逐渐透明……
一轮轮烈日升高。
齐峥开启大阵。
他看向烈日齐升的景象，脸上露出哀容。
小师妹身死那日，师父便如此打算了，所以，他被命令以最快的速度统一三大王朝，为人族建造这屏障。
神族对人族的怜悯。
多难得。
就连他对人族，都没有这份牺牲的魄力。
他宁愿，死的是他。
但他只是想救师父，而非救苍生。
梁煜走到他身边：“国师，这是什么情况？”
齐峥回过头：“我要离开了。日后，人族不再受任何种族奴役。”
他的任务并未结束。
他还要去上界，阻止那些想要祸害人间界的异族。
一道道光柱直通天际。
一道道人影飞升上界。
曾经人人都求的飞升，如今唾手可得。
仍有些不信邪的人留在此间。
一日后。
除了三大王朝，整个世界烈日灼烧。
不肯飞升又不肯散道之人，皆死在烈日之下。
灵草，灵花，灵泉，灵气，尽数灼烧、升腾……
天道散落的力量渐渐回归。
叶萤的意识逐渐消散。
月烬带着小玉飞月。
扶光自行化道。
*
此后。
人族大盛。
人间留下些传说。
传说不尽相同。
有说月神乃是一女子，玉兔为伴。
有说日神与月神乃是兄妹。
有说月宫上还有一男子，与月神关系匪浅。
也有说日神对月神心存爱慕。
*
千万日化为一轮圆日。
千万月日日变化盈缺。
日月轮换照耀天地千万年。
傍晚饭后，叶萤陪着父母散步，抬头看着将晚的天色。
日与月同在。
她举起手机，伴着微风，伴着枝叶轻响，伴着父母絮絮叨叨的家常，随手拍下日月同辉的景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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