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把自己得了省级比赛冠军的消息带回家，全家人都很开心。和去年一样，知晓，方爸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
依旧是大年二十七，知羽补课结束便“马不停蹄”跑到奶奶家见姐姐。知晓得了冠军她当然开心，扬言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妈妈。她关心的，当然不止这一件事情。她心里还装着姐姐和顾若一的爱情，和林洛姐姐的友情，还装着半年前她在观澜经历的种种。
知晓来妈妈家提前拜年，幻羽宝贝比去年长了一岁，人也懂事了许多。知道乖乖喊姐姐，留姐姐吃饭。
妈妈和知晓许久没见，又得知女儿舞蹈比赛的好成绩，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这么多年来，知晓头一次和妈妈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又是一年，知晓走在街头，看万家灯火。每家都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或许就是中国人过春节的意义吧，万鸟归巢，阖家团圆。
照例，大年初二，妈妈一家接上知晓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今年，舅舅家的孩子没有回家过年，外公外婆觉得冷清，便想多留知晓两天。
从知晓回来，知羽恨不得天天挂在姐姐身上，自然选择和知晓一起留下来陪外公外婆。
农村春节的氛围比城里更浓烈一些。没有了城市规划那些条条框框，大家更自由些，尤其邻里之间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娃娃你追我赶氛围好不热闹。
看着这些小朋友们，知晓回忆起了童年在外婆家生活的场景。知羽倒是新鲜，这是她没有体验过的生活。她问知晓“姐，你小时候在外婆家，也是这样玩的吗？”
知晓摇摇头，指了指记忆中外婆家老房子大门口的位置。“喏，就在那，小时候我经常坐在那，看别人玩。”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偶尔和女孩子们一起玩，不过女孩子比较少。几个姐姐都比我大，上学的时候，凑不起来。那些男孩子们都不带我玩，他们说女生是累赘。”
“那姐，你这童年也挺没意思的。”
“自然是比不得这些本地人的。对了，那时候那边是学校”知晓指着以前老学校的方向，“放学后，偶尔还有调皮的孩子欺负我，隔壁家一个叫李言的大哥哥经常过来保护我。”知晓又指了指李言家老房子的方向，这次她记住了李言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大变样了，学校搬迁了，很多邻居家也搬走了。外婆家的房子也翻新了，连村子里的路都已经升级成了公路。可能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这三五成群的孩子堆吧。”
知羽听着姐姐的描述，眼前浮现出一幅她从未见过的画面，在那幅画里，姐姐的笑容天真烂漫。“姐，你以前是不是还经常跟外公去田里啊”
“嗯，我就坐在门口，或者坐在田埂上等外公。”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每年回来都听外公念叨，但是从没带我去过。”
“为什么？”
“妈不让我去，说黄土地有什么看头，除了土还是土。趁着妈不在这，你带我去吧姐。”
“行，姐带你去”说着姐俩手牵着手就跑出去了。
知晓带着妹妹，行走在田间，看着冰雪覆盖的麦苗，心里想着又将是一年好收成。她们在田间转了一大圈，才慢悠悠往回走。行走在田间的人们习惯用双脚丈量土地，这一段路程，于童年的知晓而言，感觉总也走不到头，有时候甚至要外公背着才能回家。如今，却感觉不过须臾之间，已经抵达终点。
姐妹俩刚到大门口，见外婆出来送客。外婆和另一个婆婆牵着手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外婆看到姐妹二人，说道“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就是我那两个外孙女。你俩跑到哪里去疯了这是？”外婆看姐妹二人小脸都红扑扑的。
“外婆我让姐带我去田间走了一遭。”
外婆用手指了指知羽的鼻子“小心我跟你妈告状。”说着又对知晓说“晓晓，这是你李婆婆，你看看还认识不？”
李婆婆看着知晓问道“这就是知晓啊，一转眼长成大姑娘了，真漂亮。”说着就来握知晓的手。知晓虽然不太记得李婆婆王婆婆，但是想必是小时候见过面，和外婆家关系不错的。便热情回应道“李婆婆好，多年不见，您身体还硬朗？”
“好，好。难为你还惦记我老婆子。人老了呀，就喜欢念旧，我呀，趁着过年，让言儿陪我拜访一下这些老姐妹们。”
听李婆婆这样说，知晓才发现门后还藏着一人，扭头一看，这人…不就是去年在田埂边碰到的那个人吗？李言，对，就是他，原来李婆婆是李言的奶奶。
李言先开口道“方知晓你好，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是李言哥哥，我们去年见过。”
外婆和李婆婆两人面面相觑，知晓解释道“去年过年，也是大年初二，在田间。”
外婆也搭话道“是了，我这个外孙女啊，每年回来都往田里跑。”
李婆婆开口道“我们家这个也是。难怪你俩能碰到。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我们呀还要在家里住一段日子，老姐姐你有空了，一定带着孩子来玩啊。”
说着就带着李言走了。知羽过来问道“姐，这个大帅哥就是你小时候救你的英雄啊？我怎么觉得他跟你那个若一学长不相上下啊？”
外婆看俩人嘀嘀咕咕的，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大点声。”
知晓怕知羽把她谈恋爱的事情说漏了，对知羽说道“说什么呢，方知羽，看我不打你”言语间就把知羽赶走了，自己也离开了外婆的视线。
晚饭时候说起来几乎每年都会聊到的话题，盘点周围谁家发展的怎么样了，谁家盖新房娶新媳妇了，谁家搬到城里了，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等等。
外婆和舅舅舅妈说起来今天李婆婆过来拜年的事情，说以前上下学在家门口路过的李言如今也是大小伙子了。
舅妈说人家学习好，还是咱县里的状元呢，考上了北京的重点大学，听说就快要出国读书了。
外婆点点头“原来这孩子学习这么好啊，依我看，知羽这丫头就得跟人家取取经。以后也好考个好大学。”
知羽吃着饭，不成想聊到了自己身上，她说道“外婆，我还用跟别人取经嘛，我姐不就是大学生？”
“你姐，那是艺术类的，会跳舞，你行吗？从小让你下个腰你都疼的哇哇叫。这文化课啊，还是得跟学习好的人交流。”外婆越说越来劲，说道“一会吃完饭，我就带你过去，省的明天人家去别处拜年找不到人。”
知羽向知晓眼神求助，知晓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知羽说道“不至于吧外婆，我这刚补完课没几天好好的假期怎么还要被说教啊”
“怎么不至于，你妈都快被你的学习成绩愁死了，这么好的机会，快吃，吃完我们赶紧去。”
知羽见躲不过，说道“那我要我姐陪我一起。”
知晓看了看知羽，刚想拒绝，外婆说道“行，只要你愿意去，你让全家陪你都行。”
农村的夜晚，相较于城市少了很多光污染，知羽知晓两姐妹，跟在外婆身后。知羽抬头看到好多星星“姐，外婆，你们看，天上有好多好多星星啊。”
外婆说道“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每天不都这样吗？你这城里长大的孩子，怎么这么短见识？”的确，外婆一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年轻的时候下地干活，见过清晨的日出，披过夜晚的星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到了李家，外婆敲了敲大门等着人来开。出来开门的是李言，他看到祖孙三人有点诧异又有点惊喜。进屋和李婆婆打招呼后方知李家爸妈跟他们一样出去别人家串门子了。
外婆倒是不见外，向李婆婆说明来意“我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听我家媳妇说，你家李言学习好，当年是咱县里的状元，现在又是高材生。这不，我赶紧领着我家小丫头过来找李言取取经。我家这个小丫头不好学，还麻烦李言给开导开导？”
听到有人夸自己亲孙子，李婆婆笑的合不拢嘴“我们家言儿，只知道学习，都快学傻了。你问他算是问对人了。哎，知晓不是在读大学吗？怎么姐姐就不能指导妹妹了？”
外婆摆摆手“晓晓是学舞蹈的，文化课帮不上忙。”
“那行吧，那言儿你去带着知羽去隔壁屋聊一会。去吧”就这样，李言带着知羽去了别的房间。知羽看看姐姐，被外婆眼神阻止。
知羽感觉和陌生人共处一室不太自在，便说道“李言哥哥，我们去院子里吧。”
俩人跑到院子里，李言问知羽想知道什么，知羽说道“对不起，我外婆听说你学习好，一定要我跟你取取经。”
“这样啊。其实这个靠天分和兴趣吧。你对什么科目感兴趣。”
“只要是学习，我都不感兴趣。”说着知羽抬头，看到满天繁星冲着她眨眼睛，她伸出手指向天空“我对那个感兴趣”
李言顺着知羽的手抬头望去，除了星星，什么都没有。“你喜欢星星？”
“嗯，喜欢，在城里看不到。”
李言看知羽就是孩子心性，知道她可能并非是对天文有研究兴趣，可能就只是喜欢看星星而已。不过他还是说道“这满天的星星其实就是一个一个的天体啊，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可以搜一些天文知识来看。”
“天文？”知羽虽然不太懂，但是她还是把这个词记在了脑子里。“行，我回去看看。”
知羽觉得到此她就可以跟外婆交差了。说道“李言哥哥，我们聊点别的吧？”
“聊什么？”
“嗯…我姐说，你小时候救过她。是吗？”
李言微微一笑“你姐…这么跟你说的啊。她说是就是吧。”说着转过头透过窗子看着屋里乖巧坐在外婆身边的知晓。脑海中看到的是田埂上坐着的那个小女孩。
知羽看着李言的样子，突然开口道“你喜欢我姐？”
听知羽这样说，李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道“只是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李言哥哥，虽然你很帅，人也好。但是我姐已经有男朋友了。”
“哦？是吗？你见过？”
知羽点点头。
“说说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是一个对我姐顶好的人。”
李言笑了笑，说道“你这么个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李言哥哥，请你不要让我姐知道我把她有男朋友的秘密泄露给你了，不然她跟我没完。就当是…你教我天文的谢礼吧，好不好？”
李言看着知羽清澈的眼神，无奈的点点头。
两个人一阵沉默，李言想着刚才知羽说的话， 他不禁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被称赞为“顶好的人”。
的确，他喜欢方知晓。从小就喜欢那个每天坐在门口或者田埂间看风景的小妹妹。只是搬走后很少见，自己回忆中脑海中出现的她也大多是小时候的身影。如今再见方知晓，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去年也好，今日也罢。只要见到那双眼睛，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读大学这几年，身边来来往往很多女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能像方知晓一般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每年去田间走一走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到那双美丽的眼睛，哪怕一面，别无他求。
他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很多年，并没有想要对方知晓。如今的他，所求并非儿女情长，因为在他心里还有未竟的事业和梦想。只是突然得知，方知晓有男朋友这件事，有点恍惚，多年前那个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是啊，自己都要前往欧洲读硕士了，知晓难不成还是当年的小女孩吗？想到这，无奈的笑了笑，又摇摇头。心想随她去吧，终究是没有缘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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