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一转眼，又过了几个月。
秋风瑟瑟，北国又干燥，夏至夜晚总要咳几声，睡得不太安稳。
这一晚子时，夏至忽然从梦中惊醒。
宫女睡在床边值夜，立刻起身询问，
“娘娘，可是睡得不安稳？”
夏至摇头，起身走到窗户边。
窗外，两个小太监在值夜，正说着悄悄话。
‘...我师傅二十了，也该找个知冷热的小宫女対食，互相有个照应...’
“这宫里，哪个宫女不想和他対食？除了不能做那事...你师傅哪方面不是拔尖儿？”
“...对了，是今晚吗？”
“是哩....内侍监那边....洞房花烛...”
夏至颦眉，这小太监的师傅，好像是谢宁？
対食....
她在宫里长大，即便被保护的很好，这些东西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谢宁竟然背着她，要和别的女人一块儿吗？
火气瞬间上涌，当即砸了茶盏，吓得窗外小太监噤了声。
夏至回到床边，闷闷的问宫女，
“太监也能洞房花烛吗？”
宫女低着头不敢抬眼，小声回答，
“应该可以吧....咱们宫里，消磨人的玩意儿，是最不缺的....”
“...哦。”
小皇后躺在床上，想到谢宁此刻，脱了衣服，怀里抱着别的女人，妒意根本压不下去。
掀开被子，起床。
“打灯，我们去内侍监。”
*
小皇后急着去...打断谢宁的洞房花烛，胡乱套了一身衣裙，用一件宽大的兜帽披风罩着。
一路道内侍监，冷着脸踢开跪迎的小太监，朝谢宁的住所而去。
谢公公早睡了，听到通报，说皇后娘娘忽然找来了。
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立刻掀被子起床，
没来得及穿上外袍，内室被推开。
夏至进门，取下兜帽。
抿着唇看了谢宁一眼，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床。
走过去掀开被子，没有看到别的女人。
回头质问，
“你把她藏哪儿了？”
谢宁扫了她身上单薄的衣裙，吩咐人送热茶来。
走过去，将娇滴滴的美人搂着，脱掉披风，
“娘娘大半夜怎的来了？连头发也来不及挽....可是谁惹你不高兴...”
夏至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
“谢公公，听说你要和宫女対食？今晚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怎么不把人叫出来，给本宫瞧瞧？”
啧，连‘本宫’两字都用上了，可见气得不轻。
谢宁心情极好，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小皇后，半夜来捉奸呢。
真是傻得可爱，这世间可不是谁都像她，不嫌弃阉人。
接了热车，锁好门。
将女人重新抱在怀里，喂她喝茶，
温柔的问，
“娘娘听谁说的？”
夏至红了眼睛，“小十三说的，他师傅要対食....”
男人忍不住亲了亲她嘟起的唇，
“娘娘误会了，小十三可不是我徒弟，我身边的小飞，才是他师傅....”
“奴才怎么可能与人対食呢？奴才是娘娘的...”
“是我们娘娘一个人的...”
*
哄了半天，才把娇娇哄好。
夏至知道自己误会了，臊得一脸绯红。
这大半夜，也不愿意再走回去，厚着脸皮，要留在谢宁屋里。
谢公公眉头紧皱，这实在太不成体统。
而且，自己这里实在简陋...
“娘娘，奴才叫凤辇，送你回去。”
“我不要，”
娇滴滴的小皇后，扯开男人雪白的寝衣，钻进他的衣襟里，
软声撒娇，
“谢宁哥哥，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谢宁哥哥~”
她身上冰凉的布料，贴在谢宁温热的皮肤上，倏地令他仰起脸，喉咙间溢出一声不适。
一声声甜腻的叫他哥哥，像是在唤心上人一般。
谢宁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此刻别说是冒天下大不讳留她在这儿睡一夜，即便是要他的命，谢宁也是肯的。
“娘娘真乖，再叫奴才一声哥哥听。”
夏至乖巧的前头，吃力的踮起脚，在谢宁耳边轻唤，
“谢宁哥哥...”
谢宁弯腰，将小皇后横抱起来，抱上自己狭窄的卧床。
素色的锦被，盖住两人。
盖不住交缠的呼吸，和动情的亲吻。
....
“娘娘，别扯奴才亵裤，脏了娘娘的眼睛。”
“我哪有扯...”
“嗯，娘娘没扯。”
“谢宁，叫我惹惹，是我的乳名，你可以这样叫我。”
“好，惹惹，我的惹惹。”
*
【冬】
深冬，北方连日来漫天大雪，整个皇宫一片雪白，每一处枝头都压着厚厚的积雪。
夏至没见过雪，欣喜极了，整日在雪地流连。
谢公公最宠小皇后，吩咐人送上最保暖的衣物，防止娇娇美人冻伤。
夏至穿着熊皮暖靴，披着毫无杂毛的雪白皮裘，身上看似单薄的衣裙里，缝着白老虎毛。
戴着火红的大氅，在御花园戏冰。
身后站着高挑的谢宁，脸色冰冷，但双眸温柔的不似寻常。
这一幕，被路过的裴帝看到了。
娶皇后一年，裴帝今天才见到夏至真容，瞬间惊为天人。
忽然开了窍，让人传旨，今夜留宿安宁宫。
夏至接了旨，一点喜悦都没有，缠在谢宁怀里哭，
“我不要他...我不要做什么皇后...”
“谢宁，你带我走好不好....”
谢公公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出了这皇宫，他这样的阉人，更加为天地所不容。
“娘娘乖，夫妻恩爱之事，本就是寻常。”
冷漠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扬长而去。
*
这一夜，裴帝过来来了。
沐浴就寝，才不到一刻钟，寝殿便传来裴帝的怒骂声。
谢宁推门而入，直奔缩在床上的夏至。
小皇后只穿着寝衣，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剪子，受惊小兽一般。
裴帝怒不可遏，
“这夏国的贱人！差点断了本王的命根子！”
踢翻灯座，骂着难听的话，离开了安宁宫。
谢宁冷静的吩咐，叫人把裴帝送到后宫别的女人那里去，传话，要她们好好使出手段，让裴帝消气。
这才关了寝殿门，坐在床边安抚小皇后。
“惹惹别怕，没事了。”
“他不会再来了，奴才不会让他再来...”
“都是奴才的错....”
小皇后扔了剪子，扑进谢宁怀里，
“谢宁，我不要他，我只要你。”
谢宁叹气，“可是娘娘....奴才没办法给你快乐....”
“可以的，谢宁，我们可以的！”
夏至咬唇，从床尾的柜子里取出一只木箱，羞怯的交给男人。
谢公公打开箱子一看，难得的...吓到了。
“娘娘，这般污秽之物，是哪里来的？”
夏至闭上眼睛，
“我，我叫人去搜罗的，听说...听说是内侍官们...闺房之物....我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谢宁起身，眼神慌乱。
这些腌臜东西，怎么能给皇后娘娘...
看出他的自卑和无措，夏至主动，解开了小衣，
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
“谢将军，请你疼疼奴婢...”
“疼疼奴婢好不好.....”
半晌，谢宁哑声回答，
“遵命。”
这一夜，皇后的寝殿，烛火亮到天明。
*
五年后，夏国举兵攻裴。
夏帝没有食言，如期踏平皇城，来接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
夏至欣喜无比，唯一的心愿，求皇兄留谢宁在她身边。
“胡闹！”
夏帝震怒，同时也更加的自责。
自己珍宝一般的妹妹，为了保全自己，竟被一个阉人染指。
“惹惹，都是皇兄的错，等回了夏国，皇兄定会好好补偿你。但谢宁....为了你的名声，他必须死。”
“我不要！”
夏至扔了满头的珠钗，
“皇兄，我都不要，你让我和谢宁走！”
夏帝冷下脸，“你竟然为了一个阉人！皇兄都不要了吗？家国也不要了吗？”
“不要了！惹惹都不要了！是你们先不要我的！我这些年，本就只有谢宁一个！”
夏至哭得绝望，说话也越发的无情，
“如果没有谢宁，我早就死了！”
....
殿外，谢公公转身离开。
他是个阉人，他不能毁了小皇后一生。
走到大明宫前，这是当年谢宁和小皇后初见的地方。
谢公公一刀抹了脖子，自行了断。
...
如果有来生，我什么也不要。
只要是个健全的男人，能好好拥抱她，
我的小皇后。
*
千年之后，穿xxxL的谢宁，遇到了夏至。
他们终于真正的拥抱，真正的快乐。
也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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