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跟陆慎一起顺着那条小路前往办公楼，很快便来到了轩轩身侧。
“轩轩？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晚上跟你聊天的叔叔。”顾谨仰头问道。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慎，继续仰着头介绍道：“轩轩，这位是叔叔的朋友，今天有我们两人陪你说话，好吗？”
轩轩听到声音，侧过身子往下看去，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安慰自己的叔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虽然看着有点冷酷，但他本能觉得这个男人跟那个叔叔一样，对自己没有恶意。
不过轩轩还是察觉到今天的叔叔跟昨天有点不一样，他跟身边那个男人身上都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记得。”轩轩缓缓开口，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沙哑，“叔叔好，哥哥好。”
听见这称呼，陆慎有点憋不住笑，嘴角不禁上扬了几分，仰头回应了轩轩：“轩轩你好。”
“你们身上有一股味道。”
轩轩今天估计是开心的，还主动问起他们问题。
顾谨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即便是有外套的遮掩，那股尸臭还是萦绕在周围，嗅觉灵敏的人确实闻得很清楚。
“轩轩也能闻到吗？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跟这位哥哥站远一些好不好？”
轩轩摇了摇头：“这股味道，我很熟悉。”
顾谨跟陆慎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仰着头问道：“这股味道让轩轩想起了什么吗？”
“想起了……”轩轩似乎有些苦恼，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好像是……妈妈的味道。”
谁家好妈妈身上的味道是这个啊？
“那妈妈对轩轩好吗？”顾谨柔声问道。
“妈妈……她很温柔，头发很软，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是香香的，笑起来很好看……”
“妈妈会给我买我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但是她怕我吃多了蛀牙，只有周六周日才给我吃两颗。”
“妈妈做饭很好吃，她总是让我多吃点，好快高长大……”
……
轩轩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慢慢述说着记忆中的妈妈，顾谨和陆慎就在他旁边席地而坐，跟耐心听小朋友讲故事的大人一样，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
如果他现在不是个鱼脑的话，顾谨和陆慎还是很相信这是一个温柔的母亲的形象。
同时他们也十分庆幸没让其他人一起过来，要不然听到这些话估计要疯。
-
陆慎从头到尾都听得很认真，在周围白灯的照耀下，顾谨甚至看到了他微红的眼角。
是因为冷风吹在脸上的缘故吗？还是……他想起了什么关于妈妈的故事？
“那，轩轩你想妈妈吗？”等轩轩说完，陆慎十分小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轩轩愣神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想。”
陆慎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将原本想说的“妈妈也会想你的”这句话咽了回去，说出口的却是：“那轩轩，你希望妈妈也想你吗？”
“希望。”方才还很开心的小朋友一下子又蔫儿了下去，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了进去，“可是他们说，妈妈是坏人，让我不要喜欢妈妈。”
顾谨原本还想着怎么引出昨天他提到的“他们”的问题，没想到轩轩居然再一次主动提起，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立刻追问道：“愿意跟叔叔和哥哥说一下他们是谁吗？”
“或者这样，由叔叔来问问题，轩轩只需要点头摇头，这样可以吗？”
“你确定他清楚背后的一切？”陆慎扯了扯顾谨的袖子，将声音放到最低。
顾谨对此倒是挺乐观，笑了笑说：“虽然有些冒险，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线索能多找一点是一点嘛。”
这边两人的悄悄话刚刚结束，那边轩轩就轻轻点点头说了声“好。”。
这就是同意了，看来今晚的轩轩比昨天好说话太多了，也可能是有人陪他聊天他高兴吧。
-
一阵沉默后，顾谨率先问道：“轩轩，他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轩轩点点头，抬起手臂指了指那栋四层半的实验大楼，说：“他们经常在那个地方。”
两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心中了然。
顾谨继续询问道：“那轩轩还记得平时是怎么称呼他们吗？妈妈有没有告诉你那些叔叔阿姨都叫什么？”
轩轩扬起脑袋思索了很久，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有点苦恼。
陆慎却默默掏出了手机，翻开相册里一张写有20人名字的册子，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挨个挨个问时，轩轩开始掰着指头数数了。
“我认识刘叔叔、田阿姨、张阿姨……还有邓兰姐姐。他们都对我很好，妈妈总是很忙，他们会陪着轩轩。”
“要是他们也忙，邓兰姐姐会给我抱一只小白兔过来，让它陪着我。”
说罢，轩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爪子揉了揉上面白色的毛毛，就好像真的在摸一只小兔子一样。
“刚才轩轩说的那四个人都是实验员。”
陆慎低声说着，将手机亮给顾谨看，上面有四个人的名字被打了个小小的红勾。
顾谨点点头，再次开口前斟酌了半晌：“那轩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轩轩不知道。”轩轩摇摇头，“他们每天都拿着那些玻璃瓶走来走去，有时候会拿着针扎那些小动物，看着好疼。”
“他们有拿针扎过轩轩吗？”
轩轩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答案基本上可以否决了他们之前猜测的人体实验的情况，也让顾谨和陆慎松了口气。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在轩轩心中那四个人对他很好，妈妈对他也很好，为什么那四个实验员要对轩轩说这种贬低他妈妈的话？这其中又有什么误会？
顾谨现在有些拿不准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却见陆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下面由他来问。
“轩轩不去其他地方走走吗？一直蹲在这里会不会累？”
只见轩轩抬眼看向农药厂内其余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那双爪子揪了揪自己的流苏裤子，摇摇头说：“轩轩不累，也不想去其他地方玩，他们不愿意带我一起玩。”
这里的他们很明显不是那四个实验员，顾谨想起了连孟初他们在实验楼杂物间内找到的几个校牌和红领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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