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向旁边迈出一步，侧过身，让出路来。亓紫曦和徐妍走进教室，“谢谢。”亓紫曦冲常遇春点点头，跟在后面的徐妍好奇地打量着常遇春的眼镜。
常遇春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离开了教室。
亓紫曦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徐妍，开玩笑道：“你怎么都不说声谢谢，真没礼貌。”
“光顾着看他的眼镜了，没反应过来。”
她们走到窗边的座位旁，光晕为两人点上妆容。
“拿什么书？”徐妍看向亓紫曦，问道：“政治还是历史？”
“拿语文吧。”亓紫曦从桌面上拿起语文书，说道：“背背古诗，政治和历史等明天讲课了以后再说。”
徐妍弯下腰，一边在桌洞里找书一边说着：“那个人的眼镜好奇怪，怎么遮着一只眼睛。”
亓紫曦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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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在楼道里走着，不知怎地，竟绕了远路，速度放得很慢。阳光跟着常遇春从一个窗户到另一个窗户，像个老练的小偷，偷窥着男孩的心声。
常遇春从教学楼侧门走出，他的脚步停了，抬起习惯性低下的头，安静地望向某处。
很模糊，一切都很模糊，像是被暴雨宣泄着的车窗，就连骄阳都歪歪扭扭，但这变了形的阳光却不知缘由地更加温柔，轻轻地拂过男孩眼前，柔柔地浮在那一处，抚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她是那样的清晰，与模糊的世界格格不入，像个童话里意外闯入森林的公主。
她走在校园里，走在阳光下，走在常遇春十四岁的少年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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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移，光芒稍减。
吴浩越这一整个下午不知道从三班门口路过了多少次，可他并不知道，此刻也正有人从二班门口路过，与吴浩越的慌乱不同，她表现得轻松自在，就好像真的仅仅只是路过。
“那个，你叫啥名？”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吴浩越的肩膀。吴浩越转过头来，看着一旁人高马大的男生，呆在了原地。
那个男生像拽小孩似地硬把吴浩越扯到身边，说道：“我叫黄一凯，认识一下。”
被拽住的吴浩越张着嘴，字在嗓子口来回蠕动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来。
黄一凯放下了拽着吴浩越的手，搓了搓自己的衣服，竟有些局促，他看着三班班门，这个男孩的话语里忽然流露着与样貌不协调的青涩，“那个，请......”他突兀地咳嗽了一声，改口道：“能不能帮从三班我叫个人出来，就说有事。”
吴浩越眉头皱起，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眼比自己高了快一个脑袋的黄一凯，这个学校里早已凶名在外的人原来这么......客气。
“我不是这个班的。”吴浩越解释了起来，也对，自己在人家班外面徘徊了半天，不被误会才怪。
身旁的人没有作声，他像个松一样立在那，吴浩越的喉咙上下动了动。
“没事了。”
吴浩越只觉得如释重负，全身松了劲，他看着丢下几个字就离开的高大身影，面露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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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交叉着，又一次从二班前门悠悠路过，眼睛不易察觉地往里一瞥。常遇春的身影并不难找，李鑫知道他肯定就坐在第一排。
期待的身影在女孩眼里一闪而过，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摇晃着脑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二班教室里，常遇春浏览着自己颇感兴趣的历史课本，阳光的尾翼正好落在上边，少年一页一页地翻着，阳光还是那个阳光，在每一页上都一样。
他没有注意门口，也没有注意身后。
远远处，教室的后排，王雅琪出神地看着最前排的常遇春，她没有留意他在干什么，她只是留意着他，一个就连即将离去的阳光都眷恋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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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有如何眷恋的东西也无法避免离别，下课铃响起，阳光最终从常遇春身上消失，而少女的目光，总不能一直在他身上停留。
人们纷纷涌出教室，原本宽敞的走廊变得拥挤，但总存在那么一两个人，在他们的视野里，只有他或她，旁人如无物。
吴浩越很快注意到了人群里的李鑫，他想走过去，却又被挤了回来，被他撞到几个人纷纷看过去，吴浩越不好意思地冲几人道歉。
张怡宁挽着李鑫胳膊，一脸坏笑，说道：“一会鞋带不会又要松了吧。”
李鑫嘻嘻地笑了笑，说道：“不会不会，这次系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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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从楼道移动到教学楼前的广场，若是俯瞰，颇有一种大河出山谷的壮观。
吴浩越看着七八步外的李鑫，犹豫不前，思索间，对方又走出一段距离，吴浩越缓过神来，快步跟上，但未更上前。
张怡宁瞅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李鑫，李鑫察觉到张怡宁的目光，把脸转到另一侧。
张怡宁的手上下蹭了蹭李鑫的胳膊，说道：“生气了？”三个字三个调。
李鑫转过头来，看着张怡宁可怜巴巴的表情，回想着刚刚阴阳怪气的语调，又转了过去，嘟着嘴说道：“没有。”
阳光洒在少女脸上，少女的心事藏在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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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个铁树开花呀。”
两个人下课前五六分钟便离开教室，站在通往餐厅的路旁，在另一个人你觉得我信吗的眼神里，黄一凯脸色绷得跟混泥土似的，“你再嚷嚷一个试试。”
“冲动是魔鬼。”另一个人笑着把手搭在黄一凯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摊在身侧，“只是有点没缓过劲来，谁知道你玩真的。”
黄一凯显然懒得多说话，抓着另一个人的胳膊就甩了出去，眉头轴得能盛一碗粥。
“欸呀呀。”被甩开的人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火气别总是这么大，小心到时候吓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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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浩越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尾随狂，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个正人君子居然会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他当即决定要停止这种行为，可下一秒便犯了难，如果加速，距离会越来越小，超过去肯定引起对方的注意，一想象到自己走在对方前面心里头就直发慌，不超过去......难不成要和人家并肩！不行不行，那样就真成变态尾随狂了，何况李鑫边上还有别人。吴浩越选择慢慢减速，但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远，他莫名揪心，于是又开始加速，回到刚才的距离。吴浩越感觉自己快裂开了，他总不能转弯往旁边走吧，他也得去餐厅吃饭呀。
吴浩越低头长呼一口气，变态就变态吧，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只是在正常走路而已，对对对，正常走路而已，吴浩越低着头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可当他再抬起头，西天的太阳把地平线染得通红，原本连接着的天和地仿佛裂开了，忽有一人出现在他视线前方，裂开了，吴浩越感觉自己真的，真的也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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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你好。”黄一凯迎面走到李鑫跟前，面色自若，身体微微前倾，说道：“我叫黄一凯，想和你认识一下。”
2024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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