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夫人小姐们平时都闲得慌，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比别人的美，嚼别人的舌根。
要是这被她们比美的主角是出了名的美人，那就更能满足她们那点阴暗的小心思了。
因此那位夫人一挑起话头，有好几人就兴奋起来，煞有介事地点评起来：
“虽然要论五官精致，还是陈侧妃更胜一筹，但太后娘娘身边的那位混血女官长得更有特色，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英气，着实不俗！”
“是啊，我和柳姐姐的看法一样。陈侧妃她虽然生得漂亮，但却漂亮的太过于流俗妖艳，一点都没有贵女应有的韵味可言。倒是这位混血姑娘，虽然不是纯粹的汉人女子，看上去却比陈侧妃高贵。”
“平时都听大家说陈侧妃长得好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觉得她也不过就是庸脂俗粉呢。现在听到大家这么说，我就知道我的品味没错！”
陈萤带来的暗卫就藏身在宫殿之内，听见这些人的议论他们要上前阻止，又顾及着太后和皇后也在场，若是贸然出手，只怕适得其反，所以也只能由着她们胡说。
“我也觉得，陈侧妃确实算不上美人，因为她太俗气。”
“对，要想做美人，只是五官标致可不行，还得有韵味气质，这些东西可不是谁都有的。”
这些人正聊得如火如荼，忽然有人冷笑了一声道：“呵呵，一群酸鸡抱起团来吵闹，是把这场宫宴当鸡场了吗？”
那几位女眷瞬间变了脸色，她们怒气冲冲地朝说话的人看去，却在看清对方是谁后哑然失声。
因为说话的人，是她们绝对惹不起的寿昌郡主裴明珠。
沉默了半晌，才有人硬着头皮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臣妇们不知郡主在这里，不是故意要惊扰您。”
裴明珠的座位也在前面，只是她有事耽搁来晚了，在众人入座后才赶到。
她刚要入席，就听见这几个长舌妇在议论陈萤。
其实她也不喜欢陈萤，但她就是看不惯她们这背后说人坏话，还要自诩品味高贵的酸鸡样子。
裴明珠双手叉着腰，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过她们每一个人，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几位长得这副样子，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去点评容貌胜过你们千百倍的人的？你们家中的镜子，都多久没擦了？”
闻言，那几名女眷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但又顾及着身份尊卑不敢妄言。
“既然几位这么喜欢点评别人的容貌，那就也让本郡主来点评一下你们吧。”
裴明珠望着方才最先开口挑事的那名臣妇，上下端详了对方的脸蛋一番，然后啧啧道：
“刘夫人这脸……真是崎岖不平如怪山，无论远看近看，横看竖看都不堪入目，就是请来宫里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你十分之一的独特。”
刘夫人瞬间捂住了脸，仓惶羞耻地低下头。
裴明珠又看向她左边的张夫人，咯咯笑道：“张夫人的脸形倒是生得平缓如面饼，这五官也称得上平平无奇，丑得没有特点，不错，很不错。”
张夫人气得眼睛都红了，却也不敢还嘴。
“柳夫人的皮肤怎么这般暗沉啊，细看之下还生了许多红疹子，你用粉饼子把脸扑得像死人，也掩盖不住啊。怪不得你夫君整日流连烟花柳巷，就是本郡主也看不下去啊，唉，下次宫里再赐玉容膏的时候，本郡主可得给你留一盒。”
柳夫人的家丑就这么被当众说出来，羞得当即哭了出来，被裴明珠一瞪，她还不敢大声哭，只能捂着嘴抽抽噎噎。
最后一个遭殃的是周夫人，平心而论，她在几位夫人中就算是生得最貌美的了。
裴明珠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是刻薄一笑：“周夫人的容貌称得上小有姿色。只是可惜了，你这双吊梢眉太有特色，就像前朝壁画里的飞天，令人过目不忘。”
柳夫人也霎时红了脸，一双吊梢眉硬生生拧成了八字，在众人眼里更显滑稽。
原本正在沉默观望的几位命妇，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们也都被这几个长舌妇背后议论过，只是平日里碍于体面不便与她们吵嘴，今日见她们吃瘪，都在心中暗爽。
皇后很快就注意到了下首引发的骚动，她轻皱了下眉头，看到是寿昌郡主站在那里，神色微沉了一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永嘉公主会变成这般任性刁蛮的性格，都是因为和寿昌郡主走得太近被带坏了，因此心中一直不喜裴明珠。
“寿昌，今天可是你陈皇嫂的好日子，你与这几位夫人若是有什么私事，也请等到散席后再说。”皇后缓缓开口。
说着，她转头看向陈萤，微笑道：“萤儿你也不要生气，你这位妹妹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
陈萤挑眉，她何时生气了？
明明是皇后自己看不惯寿昌郡主，却把她推出来当恶人。
裴明珠望向陈萤，这家伙也够矫情的，果然不配她出言维护！
她柳眉一挑就要说点不好听的，陈萤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母后，臣妾一直都很喜欢寿昌郡主，她愿意赏脸来臣妾的升妃宴，臣妾就很高兴了，没有那么多规矩要讲。至于她和那几位夫人的事……臣妾虽然不知内幕，但臣妾当然是向着自家人。”
陈萤说着就沉下了脸，对着那几位夫人道：“既然皇祖母和母后都说了，那今日本妃就是这场宴会的东家。你们在本妃的宴会上惹怒了郡主，本妃也容不下你们，请诸位自行离去。”
那几位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挨了一番讥讽，居然还要被当众撵出去。
裴明珠挑着眉头，看着陈萤的眼光变了，若不是太后和皇后还看着，她都想竖起大拇指。
皇后蹙起了眉一脸不赞成：“萤儿，虽说你是东家可也要讲待客之道，怎能对客人如此无礼——”
一直沉默的太后忽然开口：“就这点小事，罢了。”
就在皇后以为太后要息事宁人时，却听太后淡淡道：“你们几位给寿昌和陈侧妃赔个不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太后娘娘都发了话，那几个夫人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办。
陈萤嘴角微扬，她就知道太后会向着裴明珠。
裴明珠的父亲燕王在宗室里的地位凛然，是少数手握实权的王爷，她的母妃又姓李，太后的胳膊肘当然得向内拐。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却是微笑着起身道：“母后说的是，是臣妾小题大做了。”
有了这道插曲，接下来众人献礼的环节进行得十分顺遂，那些原本怀着小心思想让陈萤难堪的人都安分了下来。
等最后一人献完了贺礼，一直安静为太后倒酒布菜的应拭雪忽然放下手中筷子，站起了身。
她缓缓走到陈萤身前，微垂着眼眸福身，声音清悦如珠玉碰撞：
“贫道也备了贺礼要献给侧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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