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做？
是牺牲自己救娘亲一命，还是放弃她独自修炼？
她甚至连“反正她不是自己真妈”这个理由都搬出来说服自己，眼前芸娘的脸逐渐变换，成了她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然而还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那张脸又变回了芸娘。
问心局，果真是问心。
明晃晃告诉你，这不是你亲妈，你救还是不救。
芸娘脸庞带泪：“鹿儿，救救我，我不想拖累你，但我只是个凡人，我只是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俗话说，罪不及家人，你们修士的恩怨何必牵扯我。”
商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指甲掐进肉里仍不觉。
黑色的藤蔓缠绕而上，藤蔓尖已经爬到她心口，尖锐的刺扎进肉里，勒出一道道血痕。
小世界内，长休古三小只焦急不已，紧张地盯着商鹿，希望她不要选错。
问心之局，他们帮不了。
只能靠她自己。
是牺牲自己还是放弃芸娘，无论哪一条她都做不到，她这么一怕死之人怎么可能做自我牺牲这么伟大的事。
没有人能让她放弃自己，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但正如芸娘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的错为什么要别人承担，今日牺牲芸娘，来日又有更多亲近之人因为她的错死去。
如果修道脚下是亲近之人的累累白骨，那她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商鹿抬手，看着掌心的伤口和藤蔓。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束缚。
可她喜欢修真界就是喜欢它的自由自在啊。
掌心握紧！
谁让她感觉束缚、感觉不自由了，那就掀了他！
商鹿眼神咻地变得坚定，徒手抓住黑色藤蔓撕扯开，哪怕尖锐的刺刺伤血肉，让她伤痕累累。
她拎着一条藤蔓，冷笑着看余程：“我都不选！”
“为什么我非得二选一，我选第三条，那就是在一切还未发生时，杀了你。”
“杀了隐患，就没有隐患。”
余程笑容缓缓消失，敲着扇子：“你不在乎你母亲的性命了吗？”
“鹿儿，你要放弃我吗？我是你娘亲啊。”芸娘哭得伤心，脸上布满忧愁，教人看了心碎。
商鹿没说话，提着剑朝着余程冲过去，纵身一跃，凌厉剑势朝着他斩下去。
斩去的，不仅是仇人，还有枷锁。
余程在她面前碎成两半，所有的场景破碎消失，商鹿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毕竟，这只是试炼。
真正的余程还活着，他不死，刚才的一切都会发生。
除非她在秘境里突破金丹，将余程杀死。
但这不现实，她现在才筑基初期，距离金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没有个七年八年根本不可能。
祈祷余程死在某个元婴大佬手里吧。
别活着出去祸害人。
商鹿没想到下一个出现的人是同老头。
老头一身褐色衣袍，拿着算盘笑盈盈地看着她：“小丫头，又见面了。”
商鹿一愣。
同老头怎么会出现在她问心局里，他不过是一个凡人，已经死了。
何况，她和他并无纠葛，也无因果。
如何能让她问心、如何能让她道心动摇。
这秘境之灵在胡搞什么。
画面一转，她眼前出现叶家灭门时的场景，祠堂燃起熊熊烈火，从天而降的玄雷将祭台劈成两半。
一只手穿过火光将她抓起来，下一秒，她出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桌上燃着油灯，晃得人影绰绰。
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看着并不是好东西。
老头敲了敲桌面，遗憾摇头：“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
商鹿顺着老头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孩，缩在宽大的衣袍里，胸口和小腹都是窟窿，已经没了气。
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
在叶家时，原主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呢，原主明明参加了天元宗的入门测试，测灵根、爬三千问天梯、大殿择师……
这些记忆那么鲜明。
同老头侧眸看她：“说不定，那些是你的记忆呢。”
因为是她的记忆，所以她才会记得。
而属于原主的记忆她才一点没有。
“你不过一缕孤魂，我给你找到这么契合的肉身，用着可还满意？”
“现在，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商鹿看着他，回答：“我是商鹿。”
“不，你不是，真正的商鹿已经死了，你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
商鹿扶住桌子勉强站稳，一时间分不明眼前的一切是曾经真实发生过、还是只是流繁之灵的故意编造。
这太逼真了。
如果是编造的，流繁秘境如何得知她并非此方之人？
如果是真实的，流繁秘境如何知晓过去？
商鹿很快冷静下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她不说话，想要观察画面能否继续演变下去，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她一直觉得同老头不简单，即便死了，也没将他当一个真正的凡人，现在看来，他来历很大。
“商鹿，你是谁？”
同老头的声音变得醇厚幽远，带着大道的气息直击心神。
商鹿抬眸，盯着他：“我是商鹿。”
“我是商鹿，没有什么真假之分，我就是我，任何人无权质疑我。”
“同老头，你又是谁？”
同老头盯着她，良久哈哈一笑，身影逐渐虚幻：“小家伙，你很不错，不枉我救你一场。”
他伸出手，在商鹿眉心一点：“我是谁，等你出了秘境自会知晓，记得来寻我。”
说完，人影消失。
商鹿感觉眉心微凉，但识海和身体未发生任何变化。
还是小慧眼尖：“你眉心多了个印记。”
商鹿拿出镜子，果然看到眉心多了个浅紫色的印记，印记像一道闪电，看着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我想起来了，”小慧忽地出声，“我见过这个印记，就是那个给你《雷动八荒》功法的老头，他额头上也有个一样的印记。”
“你确定吗？”
她当时晕过去了，根本没见过那老头，只有小慧见过。
“我不会记错的，而且，你不觉得这印记和你那个债主眉心的印记很像吗？”
“……”
细想之下，楼炎眉心的确有个雷霆印记。
看来，只有出了秘境去找那老头才能解开所有真相，就是这满肚子疑问有点烧，让人抓心挠肝的。
正走神，周围的场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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