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了整个训练场，最后一缕残阳将铁丝网的影子拉得很长。
美羊羊又一次摔倒时，塑胶地面上的橡胶颗粒黏在了她擦伤的手肘上，混着血丝显得格外刺眼。
\"小心！\"
笙羊羊的红绫如箭般射出，却在半途被突然袭来的眩晕感打断。
灵力不支的红绫软绵绵地垂落，缠绕回她腕间的手镯上，化作一道黯淡的红绳。
沸羊羊已经冲上前去，古铜色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美羊羊的肩膀。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运动服传来，却让美羊羊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那双平日精心保养的手掌此刻布满淤青，粉色指甲边缘还有细小的裂痕。
\"没事吧？\"沸羊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他指尖悬在美羊羊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美羊羊摇摇头，碎发上的汗珠甩落在沸羊羊手背上。
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在发力时倒抽一口冷气——右腕传来尖锐的疼痛，那片淤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我没事。\"她咬着下唇挤出微笑，唇瓣上留下一排细小的齿痕，\"我们继续吧。\"
笙羊羊踉跄着走近，银铃的声响都比平时微弱。
她蹲下身时，发间的饰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不行。\"
指尖轻轻拂过美羊羊肿胀的腕关节，\"你的肌肉都拉伤了。\"
喜羊羊抱着篮球站在一旁，蓝色发带下的眉头紧锁。
他手中的篮球无意识地转着圈，皮革表面映出他担忧的神色：
\"是啊，按笙笙说的，先别练了吧。\"
懒羊羊圆脸上写满心疼：\"我看着都疼......\"
他掏出口袋里的创可贴，粉色包装纸上印着小蛋糕的图案。
美羊羊却突然站起身，粉色马尾因为动作太大而散开几缕。
她伸手去够沸羊羊怀里的篮球，指尖在触及球面的瞬间微微发抖：\"把球传给我吧。\"
沸羊羊猛地转身，将篮球藏到背后。
这个动作让他结实的背部肌肉在运动服下清晰可见：\"你需要休息。\"
他的声音罕见地强硬，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美羊羊伤痕累累的手腕。
训练场突然安静下来。
晚风卷着几片落叶从他们之间穿过，铁丝网上未干的水滴坠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美羊羊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转身向场外跑去。
她的运动鞋在潮湿的地面上打滑，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那我再找别人帮忙！\"
\"诶！\"
笙羊羊的呼唤消散在暮色中。
她腕间的红绳无力地垂落，再没有多余的灵力可以施展。
远处，美羊羊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树木间。
她遗落在地上的豹姐应援手环沾了泥土，在路灯下泛着黯淡的光。
沸羊羊抱着篮球的手臂缓缓垂下，皮革球面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痕。
笙羊羊望着美羊羊离去的方向，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咔咔\"作响。
懒羊羊捡起那个脏了的应援手环，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夜风渐起，带着初冬特有的寒意。
训练场边的老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终于支撑不住，打着旋儿落在笙羊羊脚边。
她低头看着缠绕在镯子上的红绳，第一次感到灵力耗尽的无力感。
寒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难得美羊羊这么坚定的选择做一件事。\"
笙羊羊轻声说道，裙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
她望着美羊羊远去的背影——那个总是害羞的女孩此刻步伐坚定，运动鞋踩在结霜的小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沸羊羊弯腰抱起地上沉甸甸的周边袋，豹姐图案的帆布袋上还沾着草屑。
\"我们追上去看看吧。\"他紧了紧手指，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袋子里限量版海报的一角露了出来，那是豹姐在球场上飞身扣篮的飒爽英姿。
众人踩着咯吱作响的霜草来到美羊羊家。
暖羊羊轻轻叩响门扉，木门发出沉闷的回响。
\"美羊羊不在家。\"她转头对大家说，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氤氲开来。
懒羊羊裹紧了毛茸茸的围巾，冻得直跺脚：\"这么冷的晚上，她能去哪里啊？\"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笙羊羊，其他人也纷纷投来期待的眼神。
笙羊羊伸手从路边灌木丛摘下三片枯黄的树叶，叶片边缘已经卷曲。
\"哗啦——\"叶片在她掌心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凝视着叶片落地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在村长家。\"
慢羊羊的书房窗户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在寒夜里格外醒目。
众人像一群准备恶作剧的孩子，蹑手蹑脚地靠近。
沸羊羊不小心踩断一根枯枝，\"咔嚓\"一声吓得懒羊羊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滑稽地僵在原地，像两尊冰雕。
透过结着冰花的玻璃，他们看见书房内的景象：
美羊羊站在书桌前，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的，粉色运动服上沾满灰尘和草屑，右手手肘处还贴着创可贴。
\"村长，求您帮我做个传球机吧！\"美羊羊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慢羊羊推了推滑落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满是心疼：\"你看看你，\"
他指了指美羊羊膝盖上的淤青，\"为了追星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我不同意。\"
美羊羊没有退缩。
她抬起头，书房的灯光在她眼中映出点点星光：\"不只是为了追星。\"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每次看到豹姐在球场上摔倒又爬起的样子，我就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窗外的笙羊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看见美羊羊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从小就...\"美羊羊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
\"从小就性格软弱，遇到一点挫折就会躲起来哭。\"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虽然笙笙教过我很多次要勇敢......可我总是做不到。\"
窗外的笙羊羊愣住了，她想起无数次对美羊羊说教时的情景。
原来是她只有言传，没有身教的原因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雾气。
\"直到看见豹姐在球场上驰骋，\"
美羊羊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她挺直了腰板，像一株迎着寒风挺立的小树，
\"我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这么勇敢，这么坚强！\"
慢羊羊的眼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却擦不干眼角的湿润。
\"更重要的是，\"美羊羊向前一步，声音坚定有力，\"我想通过打篮球，成为像豹姐那样坚强的人！\"
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挥了一下，像个真正的运动员那样，\"村长，您能帮帮我吗？\"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慢羊羊的胡子颤抖着，泪水在皱纹间蜿蜒而下。
他转身假装整理书架上的书籍，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抹过眼角。
窗台下，沸羊羊和懒羊羊已经哭成了泪人。
沸羊羊使劲捂着懒羊羊的嘴，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懒羊羊则咬着围巾一角无声抽泣，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暖羊羊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月光下她的脸庞泛着柔和的光晕。
她想起美羊羊从前连体育课都要请假的胆小模样，再看看现在这个满身伤痕却目光坚定的女孩，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笙羊羊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看着美羊羊挺直的背影，突然明白：真正的成长，就像破土而出的幼苗，需要经历风雨的洗礼。
夜风拂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这个寒冷的初冬夜晚，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埋在冻土下的种子，终将在春天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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