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搬到海阳了，家人团聚了，我正常上班了，小七弟家全上学了，在曙光上学的六弟弟家海也转学过来，在海阳上初二了，就连辍学的妹妹这回也插班上小学三年级了。为此，俺家都很高兴。俺娘给俺爹说，这回家搬着海阳了就对了，三个孩子上学都不用在学校吃饭住宿了，家军再放假暑假寒假也不用往新村跑了，这回能省多少钱吧。
我爹也乐呵呵地说：“是啊，这搬家可真是搬对咯。孩子们上学方便，咱也能腾出时间来多打点零工了。”
家搬来了，一时间，做饭粮食还有，就是没有菜，一天，就俺娘自己在家，一个老头端一盆小鱼来了，来了，说给送点菜。俺爹一看，是小鱼，小鱼在盆子里还直蹦，都是小白票子。送鱼的人说，小白票子鱼搞油煎了好吃，俺娘看了人家给送来的小鱼很激动。说你给我家送这干啥？你送这，我刚来乍到，我搞啥感谢你呀？来人说，不用感谢，我姓殷，我是学生家长，马老师教我家儿子。我在住在北边老海阳，那个地方，靠江边更近，比你们住这还近呢，小鱼还厚，吃着饭，端着饭碗就能下小趴网，小挂子。要是不下小趴网，那就用小蹚板带小网，往江里下，那更快，一会，就是抽一袋烟的功夫，就能蹚一洗脸盆鱼。老头说着，还比划着。
俺娘听了，说那可挺好。这法子俺也得学会。“学，好学，你家要是有八分的小网，我就给你们做一个小蹚板。”俺娘听了，说，小蹚板我没见过，等看看吧。来人说：“小蹚板，就是用一块小木头板子做的，一块木头板子下面镶嵌一个铁棍子，铁棍子，搞一根链轨销子就行。”来人说着还比划着。俺娘说：等着家军上班回来了，我给他说 。
“哎呀，那马老师那么聪明，他都不用学，一看就会。”
中午了，我下班了，俺娘给我说来个老头给送鱼，说是学生人家长，姓殷。我说我知道。是俺班学生殷建新的父亲。
海阳是个好地方，捕鱼是极其方便，吃鱼方便，吃菜也比较好解决。可是吃粮就难了。在我家刚来时，家里有吃得我也没着急。可是粮食要吃没了，想解决就晚了。
我家要没吃的了，我给学校校长说了，我说，校长，我家要没吃的了，你看怎么解决吧？我说了，校长正在写什么呢，他停下了笔，思考了一下，她说你分来的时候，教育局长给我说这个事了？我说是啊。
我从师专毕业，不几天，我到县教育局报到，我们同班同学来了一个，他来了，留在县里了，我同学是带家的，有媳妇，有父母，来了，在县里都解决了。当时在教育局，局长叫我到乡下来。
我给局长说，你叫我上乡下去，我到下乡去教学，我父母到时候要跟着我，吃粮食怎么解决呀？局长说，乡下也有粮站，到时候，你写个申请，叫校长签个字，证明你是学校的老师，到公社粮站一落就行了呗。
“这样的事，马老师， 我也没办过，那你就按照教育局朱局长的说的，你先写个申请，给我，我给你签上字，加盖上学校公章。然后，你给咱公社粮站老张送去，看他怎么说，行，他就给落上。他要说不行，你问他差哪，咱再办。”校长说了，我说谢谢了。我说完谢谢，我坐那儿，我就立刻想起了刚分来的老周来。老周，他是我 家的老乡，我小时候他是民办老师，七几年，在我们富民公社教耕中。后来，耕中黄了，变成富民中学了。他家就搬到同江去了，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鼓捣的，这走那走的，人也老了，还从同江转到抚远了，他自己都说了，来之前是同江农村的，这回来到了抚远，托的人，一大家人，七八口人，一下子都变成城市户口了，还都吃供应粮了。他的大孩子在同江没有工作，这回还安排抚远工商局了。
我想完了，我觉得应该好办。我立刻写了申请。写完，我给校长看看，校长说这就行，实际情况。校长说着就给我签字盖章了。第二天，我就去公社粮站办手续。粮站张主任说，马老师，你把申请放这吧，这几天，我就上县 粮食局，我给你报上去。公社粮张站站长说，我赶忙说谢谢。
申请递上去了，我特别高兴，我从粮站回来就赶快给校长说，校长说，那就等着吧。你看咱们公社来的这些支边干部，在内地，都是自己上班，有的在内地自己都不是吃供应粮的，到这都给变成城镇户口，吃供应粮了
申请递上去了，我天天盼望着公社粮站张站长上县粮食局，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我听说他回来了。晚上了，我去张站长家了，张站长说马老师，你来正好，我刚从县里回来，县粮食局我去了，我把你写的申请交给我们粮食局供应股的股长陈晓环看了。他说今年农转非的指标紧张。要想办她说还得本人去一趟，说明一下具体情况。我听了，也很高兴。晚上，我给俺爹说，公社粮站老张真办事，他上县，把我写的申请给粮食局领导递上去了，县粮食局的管供应的股长，说需要本人去，说明情况。俺爹说，那叫你去，你就去，要见面，那就是要点礼吧。那么的吧，咱家啥也没有，咱家就有你学校，在十月一，分的两条大马哈？大马哈咱腌成鱼劈子了，也晾干了，你去给带着吧。
俺爹说我笑了。我说人家粮食局供应股的那那么大的官，能那么小气吗？
第二天，我上班了，在我给学生讲完课，我有时间了，我赶快把昨天晚上去见公社粮站老张的情况给校长说了。校长说，好，马老师，你的情况粮站老张给粮食局汇报上去了，那就好。等着我这几天上县的时候，我再去给陈晓环说说，陈晓环是同学。”“啊，校长，你陈小环是你同学？”我眼前顿时一亮。“对，是我同学。是五九年，我们富锦师范的同学。”
“哦。校长，你咋不早说呢？这回，校长，你可得帮帮我呀。”校长说，好，这回我得跟她说。
时间又过了一段，校长真要上县里开会了。校长走的头一天晚上，我下班了，晚饭都没顾得吃，我跑到校长家，我又给校长说了一遍。校长说，马老师，你就放心吧。这回去开会，我无论如何，我也得去一趟粮食局。我想她得给 面子，我们是老同学，我们这师范毕业都二十多年了，我家有事，我都没去求过她。
第二天，校长没来学校上班，我知道她上县走了。我暗暗的高兴，我在班级讲课，都格外用心。等着晚上我回到了家，我把这消息给俺爹俺娘说了，俺爹说，那就等着听信吧。俺娘说，但愿校长给说说能成吧。咱家，没粮食吃，你爹托人，托美术老师孙大科媳妇给买黑白面，都买三面袋子了。买得面牙碜，还贵。人家吃供应粮的，买好白面，才一毛八分五，咱买这老黑白面还一毛二嘞。
“你别叨咕了，什么牙碜呀，贵呀？我这托到人了，买的；我要托不到人那咱早就挨饿了。”
又过了几天，校长回来了，我赶快去看校长，校长说，我去了。我一听校长说去了，我激动的说，那可谢谢校长了，怎么样，你见到你的老同学陈股长了。“见到了。我也给晓环说了。她也是说农转非的指标少。她说，去了给县太爷老婆家人转的就剩不了啥了。她还说，叫你自己去一趟。
“哦，叫我去一趟。校长，上回粮站老张给我递申请的时候，你同学也是这么说的，叫我去一趟。好吧，哪天，我就去一趟吧。本来我打算，过一段，咱们学校放寒假了，学生都放假了，我再去呢。那样不影响学生上课。这样去，我去最快也得三天。
“去吧。这事，马老师，你不能等，我给你说，这县里研究农转非，一般都是在元旦之前，而且一年就一次。你今年要是整不上，你再想整，那你就得等着明年了。“啊，校长，农转非，还有这个规定？”
就是啊，要不我为你着急呢？你再干工作，也得解决自己吃饭呀？民以食为天呀？
”“谢谢校长了，看起来校长是真关心老师的生活呀。”我说着，自言自语地离开了校长家。校长送我还说：关心你是应该了，你看你教学都认真。我能不关心吗？马老师，我跟你说，有些事我也整不明白，你看春天 来咱学校大这个子王祥，他咋么能吃上供应粮呢，他现在还是民办老师，王祥吃，王祥的家属和孩子，这回我上县里，听他说，也从依兰县愚公公社搬来了，搬来也吃上供应粮了。他们来，到这才代课，在上面就是农民。怎么能吃供应粮呢？这真是怪事啊？
校长说了，我听了，我想想，我说 这都是社会的怪现象，也知道一些。但我笑笑。
第二天了，中午11点，我就坐上从海阳返回抚远 的客车了。海阳到抚远二百八十多里。我还没坐到县里呢。夜幕就降临了。天黑了，我到县了，天上还飘起来雪花，我只好住旅店了。我到县里住一宿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啊。就等着天亮啊。
天亮了，外面下着满天大雪，我早上起来，听到外面有戳雪的声音，我赶快起来，走到旅店门口，向外望去，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我想着校长的话，不能等。
早上，我没有吃饭，我从旅店窗户向外面看，看着过路的人，好知道他们上班。我看着路上走的人多了，我知道人们开始上班了。
上班了，我来到了粮食局。我到粮食局，我走进走廊，我顺着走廊，找到了供应股，我小心翼翼地敲门，办公室里喊请进，我才慢慢地走进办公室。我一看办公室里两个人。我说你好，请问，谁是陈晓环股长？
“啊，我是。”我一看长头发，披肩，大眼睛，戴着一副很精致的眼镜。我赶快问好，我说您好，我是海阳公社中心校来的老师，我是马家军。陈股长，我样称呼您对吗？
“哦，你是马家军，你先坐下。称呼对。”陈股长说着，笑笑，说，你是佳木斯师专毕业，在乡下，海阳中心校教学对吧？”
“对。”“我叫你来是想把你的情况核实一下。你申请我看到了，是海阳公社粮站老张拿来的。申请是你本人写的吧？”
“是。”
“哦，我看你写这份申请，除了你本人之外，还要解决五个人的吃粮食问题，有你父母，另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对吧。”
“对。”“对，问题是这样，情况我了解了，但你回去，你再重新写一份申请，写完之后，在再叫你的 单位领导签字，并且到公社粮站，叫粮站站长签字，然后，再到的你教育局，叫局长签字，并且再加盖公章。这样，基层的意见材料都有了。过几天，县政府，就要开会研究了。我就能把这材料带上去了。
但我给你说，一年，咱县里，农转非的指标确实很紧张，我考虑你是老师份特殊性，我尽量给你想想办法。”
我听了陈股长说的，连忙道谢。陈股长接着又说：“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还得走些流程。”
我听到流程，我心里一紧，忙问大概得多久。他思索了一下说：“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吧，每年，都是在元旦之前搞完。。”我听了点头，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焦虑。
我走出粮食局，我望着天空，白皑皑的一片。祈祷着这事儿能顺利办成，让家人不再为吃粮的事儿发愁。
我回到旅店，赶快写了申请。写完申请，我又跑到教育局，找朱局长把办情况给 朱局长说一下。朱局长说，咋这么麻烦啊。我说人家要求吗？我也没办法。这样，我还得回海阳，跑一个来回，六百来里地，我得跑两个来回，就得一千一百多里地。我给朱局长说这事，旁边站着的高老师，还有老刘头，是富锦刚来的，他们来都是农村的，以支边来的。朱局长说，你在师专毕业那个时候，你在外地，稍微停留一下，再来就好了。
我听了，我说什么停留啊，现在，朱局长，你放我走了，我改行了，几天我什么也整明白了。
下午了，我怕出岔，我决定，晚上到陈股长家串个门。我想去，不能空手啊。我上了百货，买了六斤最好的小苹果，然后，在粮食局，附近，望着粮食局的大门，看着陈股长下班，天黑，等着她下班了，我从后面紧跟着，保持着距离。我想不能叫别人看见了。
她到家了，我上她家也到了。我看着她进她家院子了，她又反着把柴门反锁上了，我想好啊，就这个门呀，心想我记住了，不管你反锁不反锁。等一会我就进你家串门了。但，我考虑礼貌，我想女人到家，需要换衣裳啊。我不能马上追过去。我略等一下，我在外面大道上，来回踱步。
嗨，真有着急办事的。我从旁边等着办事还没进去了，这时就来了一个人，走到门口就拽门，门一拽，铛啷啷，看锁着，就用手电照着晃上了。手电照着往陈家窗户一晃，那真管用。这时，陈晓环来看门。
人家有人来办事了，我只好在大道上等着了。
我串门，和大姐又说了说。大姐说尽可能给你解决。等，天太冷了。那个办事的人，我等了很长时间也 不看出来。我想好啊，我不在大道上等了，我先翻杖子进去，找地方等着。我走到陈家杖子门口，仔细观察，我先把我带的装小苹果的小皮包，用一个带钩子的棍子，勾着小心翼翼的竖立着房进院子。然后，扳着杖子踩着张杖楞，跳进去。悄悄地走到陈家门斗等候。我在门外等着，听到声音，我知道他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老吕。听听也是来办事。我听了他们的谈话，我长了知识。
这老吕来求人办事，套着唠没完没了。后来，我听说，天不早了，你还没吃饭，我走了，我赶快走出门斗，跑到门斗外面西侧躲起来。老吕走了，陈姐送到大门口，开了门，看着客人走了。陈家往回跑，嘴里喊着，哎呀，真冷啊。我看着陈姐跑进了门斗，要挂门，我赶快从门斗西侧跑过来，喊道，陈姐，别关门。吓得陈家哎呀，妈呀，你谁呀。陈姐我小马啊，家军呀？陈家姐说，你这是在那冒出来了。我笑着说，我来半天了，我在这门斗等着了，都快冻死我了。那老吕，太能唠了。
我和陈姐说着，进屋了。陈姐说，你还没回海阳啊？我说这大雪天，那有客车呀。陈姐说，我不都答应你了吗？我说，陈姐答应我了，我也得来看看陈姐啊，到姐家认认门呀。我没带啥，给家拿几个小苹果。陈姐说，哎呀，小马，你拿那干啥呀，你也没有钱，你一个月就开那三十五六块钱。你给你父母办吃供应粮的事，办吧。
随后，我又回海阳找单位签字盖章。最后在县政府研究已经定了的时候。曙光粮站站长，张树志，使坏，是我家的农转非落空。气得俺爹说，为了吃粮跑折了腿，最后还是一场空。我虽然气不过，但也只能接受现实。不过，我并没有就此放弃。我想着海阳这地方靠江，渔业资源丰富，或许可以在这上面想想办法。我跟父母商量后，决定利用空闲时间捕鱼去卖，换些钱来买粮食。
说干就干，我按照殷老头教的方法，做了小蹚板和小网。每天下班后，我就去江边捕鱼。一开始收获不多，但随着经验的积累，捕到的鱼渐渐多了起来。我把鱼拿到集市上去卖，生意还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家靠着卖鱼的钱，暂时解决了吃粮的问题。同时，我也没忘记农转非的事，我打算等过段时间再去粮食局问问情况，说不定到时候指标会宽松一些。而且，我相信只要努力，总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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