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任在圈内算是一个有点名气的书法爱好者。
他的家中藏有大量的字画，每当有项目竞标时，他就会将家中的藏品拿出来拍卖。
拍卖这些作品的买家，通常会获得他的认可。
不过，这种方式也有些风险，所以廖主任一直小心翼翼。
他家里的字画，几乎全是他在古董市场和网上淘来的，保证没一件真品。
曾经也有过人怀疑他家里的古董是通过索贿获得的。
结果在请专家鉴定后，大家对廖主任的智商产生了质疑，甚至有些人对他表示同情。
现在，半年一度的“华东民间藏家拍卖会”即将开幕，廖主任决定抓住机会，再次出手。
本来，他打算送一幅齐白石的虾去拍卖，那是他手上“最真”的作品。
然而，这次项目一幅齐白石的普通作品显然不够用了。
在这种公开的拍卖会上，名家的作品都有基准价格。
除非是那些有历史背景，或是曾被名人收藏的作品，否则齐白石的画作成交价通常在几十万左右，很难拍出天价。
经过简短的商议后，廖主任将目光投向了黄庭坚。
这位相对冷门的书法家，虽然知名度不如一些大牌，但在市场上的认可度却极高。
黄庭坚的《砥柱铭》曾经以4.3亿的天价成交，按此价格计算，每个字的价值高达70万。
照这样算，五个字就足以满足这次交易的需求。
然而，廖主任手头并没有类似的作品。
于是，他开始四处寻觅，打算购买一幅符合要求的字画。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恐怕会引来不少怀疑，但如果是廖主任，那大家就会觉得：
“他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忽悠了，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巧合的是，廖主任恰好遇上了，在网上寻找客户的罗杰。
当罗杰的样品送到廖主任手中时，他特意请来一位曾在故宫工作多年的退休专家，远程鉴定。
没想到，老专家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反而认为这幅作品的确是黄庭坚的真迹。
专家还非常高兴地对廖主任说：
“小廖，没想到你这次运气爆棚，竟然收到了真正的黄庭坚作品。”
专家都这么说了，廖主任自然信心满满。
他立刻安排人把这件作品送往拍卖会。
与此同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詹总也显得异常急切。
他一天要问三次秘书：
“主任那边有消息么？”
连续几天反复询问后，终于在拍卖会开始前的最后两天，得到了准确的答复：
“黄庭坚的作品！”
……
将作品交给客户后，罗杰也带着自己的《兰亭集序》来到了“华东民间藏家拍卖会”的征集现场。
得知他将送拍书法作品后，他缴纳了100元的入场费，工作人员带他进入了初选大厅，并给了他一个编号。
专家们坐在各自的小房间里，叫到号码的人将带着作品去房间接受鉴定。
其余的人则在大厅里排队。
如果不是每个人都手持画轴或者盒子，现场的气氛几乎就像在大医院的门诊大厅排队看病。
“0888号，罗杰先生，请到三号专家室门口等候。”
广播声在大厅里响起，罗杰立刻站了起来。
当他来到三号专家室门口时，前一位藏友才刚刚进去。
站在门口，罗杰看到鉴定台后坐着一位年长的白发专家，旁边有一位年轻女助理在协助他。
罗杰稍微侧耳，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杨老师，这是我手上的一幅赵孟頫的书法，宋代作品。
我请了国外的专家看过，他们都说是真品，建议我送去国外拍卖。”
杨老师点了点头，略微思索后问道：“既然国外专家认可，为什么最终没有送拍呢？”
“主要有两个原因。”藏家解释道，语气认真：
“第一，是他们要五万块的入场费，我没那么多钱，得先把画卖了才能筹集，但他们不同意我打欠条。”
罗杰站在门外，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第二个原因呢？”杨老师继续问。
“第二个是，我觉得这幅书法可能是国宝，怕海关不让出境，甚至还会被没收。”藏家看上去有些焦虑，“如果没收了，我还可能进监狱。”
“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这种东西海关根本不会管。”
“真的不会没收？”藏家不信地问。
“我保证绝对不会。”杨老师说。
接着，杨老师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这幅书法，最终结论是：
这只是件普通的印刷品，市场价值不过十几块钱。
不久后，藏家走出了鉴定室，罗杰正巧听到他嘀咕：
“这专家一定是想骗我，趁机收走我的宝贝。
宋代根本没有印刷机，怎么可能是印刷的呢？他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罗杰听了，真想给这位藏家递上一张名片，觉得他简直天生就是韭菜。
杨老师的助理对罗杰摆了摆手，“帅哥，到你了。”
“好。”罗杰点了点头，走进鉴定室，把装着作品的盒子递给了专家。
这幅书法加上“引首”和“后跋”，整卷大约有九米长。
鉴定台上不能完全展开书卷，只能一边卷动一边查看。
当书卷展开，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大字：
【涪翁真迹】
落款写着：“明后学徐霖题”。
“这真的是黄庭坚的书法？”
杨老师抬头看向罗杰，眼中带着一丝怀疑。
涪翁是黄庭坚的雅号，杨老师显然不是一般的专家，业务水平很高。
“是的，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罗杰习惯性地答道。
“你祖上做什么的？”
“做古董生意的。以前在燕京，后来迁到这边。”
“原来如此……”杨老师点点头。
杨老师几乎把脸贴在纸上，逐字逐句地阅读着。
他时不时还低头用力嗅一下书卷的气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
“怎么了，杨老师？我这件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罗杰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问题，应该是真的。”杨老师沉吟片刻后说道。
“你是打算拍卖这件东西吗？”
“是的。”罗杰笑着答道。
“那你心里预计的价格是多少？”
“几百万，或者上千万吧。”
杨老师微微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犹豫，接着问道：“如果是省博物馆收你这件东西，你能便宜点卖吗？
黄庭坚的书法，非常珍贵。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罗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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