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迫分开。
叶清然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谁打来的电话？”
王万河有些心虚，毕竟是他暴露了行踪，还是不够谨慎。
“我爸的。”
说完，王万河将电话放至耳畔。
“你走到哪里了？不是叫你往回走吗？”
父亲的质问不给王万河思考的余地。
“我，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们不用过来。”
叶清然注意到，王万河即使是隔着手机说谎，那眼神也会到处乱瞟。
“你到底走哪条路了？”
电话那头的王守川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更为严厉。
“就是，就是往山上走的路啊。”
此时，已经往右路走过好一段距离、到达了一个养鸡场的父子俩，
正迎着早起养鸡人怪异的目光，听着王万河话里的犹豫。
王千江不满地嘀咕道：“什么嘛，那明明是左边的路，哪里是右边哦。”
王守川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
“走吧，我们慢慢走回去。”
......
“然宝，我爸叫我往回走，他们也上了山，说要把我带回去。”
王万河将手机揣回兜里，脸上的落寞肉眼可见。
他不敢在此时和叶清然对视，实在是心中羞愧。
“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叶清然第一时间并没有责怪，反而是轻声询问。
“可能是我起床把我弟吵醒了，他看我不见了，才把我爸叫醒的。”
王万河的懊恼是发自内心，他是真的十分渴望和叶清然共同见证日出的那一刻。
原本他以为，将要面临叶清然的脸色和责问。
可谁知，叶清然竟然将双手敷在他的两边脸颊。
她的双手有些冰凉。
“没事，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不要被发现了。这样你回去还可以想办法解释。”
“好！真可惜，看来只能下次再一次看日出了。”
对于叶清然的通情达理，王万河感动不已。
离开之前，王万河向叶清然张开了双臂。
“然宝，抱一下！”
“好！”
叶清然将自己扑进了王万河的怀中。
一番温存后，叶清然依依不舍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眼神中满是眷恋，也似乎在暗示什么。
见叶清然的身影消失不见，王万河才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向来时的路快速奔跑。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在老爸他们回到岔路口之前赶到。
这样一来，才更加有解释的余地。
也顾不上会不会被看见光亮，他打开手电筒埋头狂奔。
在那些向上的阶梯，王万河都是两格两格跨越的。
不知是王守川的有意成全，还是王万河的速度着实够快。
结果，王万河喘着粗气回到了岔路口，正好看到了右边道路上若隐若现的手电筒光亮。
他连忙调整呼吸，装作轻松的样子。
“诶，老爸，我好像看到老哥了！”
率先传来的，是王千江的一声惊呼。
接着，是王守川的手电筒照到了王万河身上。
王万河下意识抬手遮挡，眯起了眼睛。
“你起那么早，来干嘛的？”
王守川率先发问，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面对王守川的血脉压制，王万河嗫嚅道：“没干嘛，就是想出来看看日出。”
“老哥，你起这么早起来看日出？”
王千江不合时宜地插嘴，但也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
“真的只是看日出？没有做其他的什么事？”
王守川却用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王万河。
天色渐亮。
王万河能够清晰地看到父亲眼神中的质问。
这天怎么亮得这么不是时候。
“对啊，我就是想来看看日出。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山顶看看。”
或许是知道再沟通下去，自己会在言语中露馅，索性直接以行动圆谎。
“你不要急着走，我和你弟也去。”
王守川没有放任王万河自顾自向前走，而是和王千江一同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见状，王万河也只好埋头向山顶走去。
这时的他，必须要证明自己是一个人来山顶看日出的。
一路无话。
到达山顶之时，远处的海平面正有一轮金阳徐徐升起。
那朦胧的金光，似是由暗转明的分界。
天光大亮。
即使天气预报预测，今早会是晴空万里。
但天气变化多端，向来是多变的。
有迷迷蒙蒙的雾气，遮挡住了几人领略日出美景的视线。
好在有丁达尔效应，也算是看了人生难得的景色。
“好了，看也看过了，该走了吧。”
闻言，王万河回头看去。
父亲面色沉静，平静中似乎掩藏着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回，王万河不敢再磨蹭，走上了回家的路。
事后，王万河忐忑不安，他几乎认定父亲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责骂自己，说不定，还会被质问和叶清然如今的关系。
然而并没有。
回到家的王守川异常的平静，且沉默。
他只是默默煮好了三碗馄饨，作为早餐。
“快吃，吃完睡觉。”
“万河，我问你，你真的是一个人想要去爬山的吗？在那个时间？”
一个馄饨被王守川吸溜下肚，看似正常聊天。
但在王万河听来，和审讯没什么区别。
“嗯，我就是想趁着周末，去看看日出。”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撒下的谎言，他还补充了一句。
“我想体验一下日出的感觉，说不定人生没几次能有这样的机会。”
如果在那些不了解内幕的人听来，或许真信了。
多厉害啊，多高端啊，涉及到人生意义了。
还是个体验派。
殊不知，这种虚伪的辩解，在了解内幕的人看来，就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而这，恰恰和现代社会某些群体利用舆论的手段如出一辙。
王守川保持沉默，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死要面子，且不肯说实话。
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和叶清然的情感状况曝光。
在经历这一段挫败的感情过后，王万河也曾经反思过，自己为何会深陷其中。
甚至到后来，明知是囹圄，却始终不肯从中脱身。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了一些想法。
或许，是王万河在叶清然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和母亲相似的影子。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对于王万河来说，也是值得他去付出。
只不过，故事的最后，这所谓的一丝相似，也不过是王万河的心甘情愿和自以为是。
王万河所害怕的诘问和指责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老爸愈发沉静的对待。
他心里更慌了。
老爸还不如把他狠狠骂一顿。
谁知道老爸甚至懒得管这件事了，之后都没有再提起过。
还是王千江时不时拿这件事来调侃自己的老哥。
而当天下午，叶清然发来了消息。
一整个早上，两人都没有联系，兴许是在补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想分手？”
王万河满头问号。怎么回事啊，是我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了吗？
“然宝，你怎么这么说，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你怎么一个早上不给我发消息？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王万河手指在屏幕上几乎飞出残影。
“我怕你回去睡回笼觉，不想打搅你。”
“就算是这样，那你早上怎么不送我到大马路上？你知不知道那条路很黑啊！”
可是你没说啊！要是你说了，我肯定会送你啊！
不过王万河是不会这样回复的。
他还是知道如此回复的后果的。
“好啦，对不起啦然宝。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只能出此下策。我向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了。”
好一番拉扯过后，叶清然明面上再次原谅了王万河。
情感的裂痕，无声无息间又一次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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