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使！”
“你这是作甚啊！”
回过神来的王善泉，当即紧赶胯下马匹。
朝着孙志高追了过去。
“嗯？”
“王节度这话说的，我能干什么？”
“自然是剿匪啊！”
孙志高微微一笑。
老登？不是你说的吗？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我吗？
怎么？
这么快就反悔了？？
“……”
王善泉被孙志高这突然的举动搞的有些懵。
一时间……
心中居然乱方寸，不知该如开口。
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道：“剿匪，不是该去鹞子山吗？”
“王节度，你这有点糊涂了啊！”
孙志高继续含笑。
说道：“本官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这鹞子山当中的土匪已经望风而逃。跑到石头上去了吗？”
“我们携大军而来，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定然是要乘胜追击啊！”
“……”王善泉再次沉默。
没想到……
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想要戏耍眼前这位转运使，可谋算却是直接落在了空处。
当下，只能开口道：“转运使此言差矣！这都没有打进山门，怎么就知道这山中已经没有山匪了。”
“出征之前，本节度已经将情报探查的非常清楚。”
“那一窝横行作乱的山匪，就盘踞在这鹞子山当中啊！”
王善泉脸色难看。
想要将从孙志高手中要回军队的指挥权。
折返回鹞子山。
同时也好派人给石头山那边送出消息，让对方快速撤退。
“呵呵！”
孙志高却是一声轻笑，压根不买账。
这兵权交到了自己手中，哪有那么容易就让对方收回去的道理。
这王善泉虽然是江宁军节度使。
可自己还是新上任的江南路转运使呢！
以文御武！
这是大宋的传统，只要不是王善泉的亲信军队，谁来指挥还真就不一定呢！
“王节度！”
而此时一直跟在孙志高身边的顾千帆，也是适时出声，道：“莫不是不相信皇城司的能力，在下已经提前探明，鹞子山的山匪，已经逃亡了石头山。”
“此时若是继续在这里白费功夫！”
“那就是贻误军机，放着如此能重创山匪的时间不把握住，王节度到底是何用意？”
“是想让本指挥上达天听，直接参你一本吗？”
顾千帆目光当中带着逼视，言语当中也多有威胁的意味。
可心中却是紧张异常。
他实在是没想到孙志高居然玩的这么大，居然临阵想要抢夺王善泉的兵权。
犹记得刚下江南之际，这位转运使还在要求自己小心行事。
不可打草惊蛇，逼得狗急跳墙
可现在…………
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玩？不就是在逼着王善泉狗急跳墙。
“嗯。”
对上顾千帆暗中递过来的目光，孙志高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
不错！
这波配合的不错！
小顾当真是个好演员！有演技的天赋，值得夸奖。
“？”
顾千帆本就有些发懵，迎上孙志高那欣慰的眼神过后。
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不过……
此时也只能是面色平静，不露一丝一毫的破绽。
配合着，先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呼！”
“呼！”
遭到顾千帆这么一怼，王善泉本就难看的脸色，就更加精彩了几分。
心神一阵激荡，几乎就要不管不顾的撕破脸皮。
可最终……
出于对大局的考量，还是隐忍了下来。
久久不再说话。
“唔？”
见到此情此景，孙志高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这王善泉……
到底只是一个跑腿的，没有最终的决定权。
当即笑眯眯的道：“如此看来，王节度是没有意见了，那就随本官一起出发吧！！”
“……”
默不作声的王善泉，也是心中发苦。
不敢发作的原因，一方面确实是如同孙志高所想的那样，没有作出决定的权利。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带出的军队当中，属于他的亲信并不是很多。
山中那些山匪，才是他真正的亲信军队。
不然……
他如何敢将这些军当做山匪一般，放养在山林当中。不然，如果不是亲信的话，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变成真的山匪了。
“众将士！”
“随我冲！”
“目标石头山，剿匪立功！”
无论王善泉出于何种考量，都不重要，孙志高关心的只有结果。
他此时都觉得王善泉有些可爱了。
被自己如此牵着鼻子戏耍，都能忍耐下去，弹性属实不错。
嗯……
很q弹！值得夸奖！
希望这种状态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
王善泉目露阴狠之色。
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暗暗将身形押后，朝着身旁一位骑马将领。
使了个眼色。
既然眼下这种势头不能阻止，那就只能再次提前放出消息。
让石头山的亲信部队转移了。
不然……
一旦双手交齐战来，那损耗的可都是自己的实力，这种局面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呵！”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小动作全都被孙志高尽收眼底，一声轻笑。
同样朝着一旁的顾千帆使了眼色。
后者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绝对不会让消息再传出去。
“咻！”
“咻！”
“咻！”
果不其然，那名将官脱离队伍不久，在前行的路上，暗中就有无数支弩箭，朝其身上射去。
“叮当！”
“叮当！”
那将官大惊之下，立刻抽出长刀格挡。
可暗中埋伏之人，全都是皇城司当中个顶个的好手。
没有泛起多少水花。
那名将官，就已经被斩落马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山上的土匪听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快快引颈自杀，不然待我、大军攻上山去，必然让你们死无全尸。”
传信的将官被提前截杀，石头上的山匪，不出意料的被孙志高给堵住了。
成为了瓮中之鳖。
孙志高已经让顾千帆提前探查过了，石山上本身的山匪，加上鹞子山汇聚而来，一共有四千余人。
一万对四千！！
优势在我！
“……”
在孙志高喊话过后，石头山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不少身影。
见此情景的王善泉直接脸都绿了。
不是已经让人通知，提前转移了吗？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什么情况？”
“节度使，不是说让我们转移到石头上，避免冲突吗？”
“怎么还是带着军队赶过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要不要动手啊！”
别说王善泉此时一脸懵逼了。
石头山上的一众“山匪”，同样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懵逼状态。
节度使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们是自己人啊！
不是？真当我们是山匪了吗？节度使啊！你莫不是把我们的关系给搞忘了吧！
“诸位将士！”
“眼下那群烧杀抢掠的土匪就在眼前，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将士们尽管奋勇杀敌！”
“本转运使将会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方！”
“来人！”
“取一杆旌旗过来，绑在我的马背上！！”
“诸位！”
“跟着我的旗帜前行！”
人类的悲欢各不相同。
有的人懵逼的同时，有的人却是神色激动，情绪高涨，正在做战前动员。
“杀！”
“杀！”
“杀！”
在孙志高这种身先士卒的气势影响下，身后的一众军士，各个面色涨红，战意高涨。
以前参军的时候，他们就听说过这种身先士卒的将军，让人心生感慨，心向往之。
可参军后……
才知道这些都只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在军队当中根本就没有这种身先士卒的将军。
所有军队的指挥将帅！
都只会躲在士兵的后面，发号施令，美其名曰：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说白了……
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如同他们这般大头兵去送死吗？
可没想到……
他们今天居然真的见到了，这种愿意身先士卒的将领。
而且……
这位转运使还是一个文官！乃是一位士大夫！
这就更加难得了！
如同转运使这样的文人士大夫，都愿意身先士卒不怕危险，那他们这些粗鄙武夫，还怕什么？
不过就是烂命一条罢了。
“……”
王善泉眼见场面失控的越发严重，整张脸都难看的仿佛变了一个颜色。
当即打马上前，开口劝阻道：“转运使！行军打仗，切记鲁莽！”
“万万不可急躁！”
“既然我们已经这群山匪，围堵在了石头上之上。”
“围而不攻！”
“足矣！！”
“待对方粮食耗尽，必然会选择缴械投降！”
“届时，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方才为上策也！”
山上都是自己的亲信，而山下这些，虽然不全是自己的亲信。
可却也是归自己节制的兵马。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王善泉自然不想让双方真正开战，不然这折损都是自己的力量啊！
眼下……
他只能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然后，再谋求破局之法，尽可能的保全自己的力量。
“缴械投降！”
“凭什么让他们缴械投降，我们一万大军兵临城下，对方不过是一群作乱的山匪罢了。”
“只需发起冲锋，就可以摧枯拉朽的解决战斗。”
“何须接受他们的投降！”
孙志高自然是不想遂了王善泉的愿。
他之所以随军出征，在刀尖上行跳舞之事，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看双方如何狗咬狗！
最大程度的消磨，可受王善泉掌控的有生力量。
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转运使！”
“我们的目的是剿灭山匪，让江宁地区不再生乱。”
“只要对方愿意投降！”
“那不光我们的战略目的可以达到，还可以避免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王善泉简直要气死了。
不是说？这些朝中的文人士大夫，都信奉儒家思想，讲究以和为贵吗？
怎么到了孙志高这里就不一样了？？
遇见山匪，就要斩尽杀绝，并不愿意接受投降？这还是一个正常的文人吗？这怕不是个煞星吧？？
“王节度！！”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大宋的节度使，而不是那些庙里的僧人！”
“在战场给我讲究慈悲为怀呢？”
“这些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光是过往的行商，还有江宁地区的百姓，都被他们无辜荼毒。”
“现在你告诉我，要接受他们的投降？？”
“那过往惨死的那些无辜百姓怎么算？？谁给他们讨回公道？”
“真当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了吗？”
虽然，孙志高心中承认，王善泉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战而屈人之兵，确实是行军打仗的上上之选。
可孙志高就是不照做。
你能拿他怎么办？
直接撕破脸皮啊！直接举兵造反啊！你敢吗？
弱坤？？
细狗！？
“你……”
“你……”
王善泉气极反笑。
怒道：“那转运使这样做，就不怕身后的将士，平白枉死吗？”
“如果转运使要一意孤行的话！”
“那就恕下官得罪了，这军队的指挥权，就不能在交到你的手中了。”
随后……
更是立于三军阵前，开始给麾下的士兵泼冷水，道：“诸位将士！莫要急躁！转运使不知兵事，以如今我军大有的局面，完全可以围而不攻，迫使这群山匪投降！”
“这样不光可以避免我军伤亡！”
“而且，大胜之下，仍有军功在身，何乐而不为呢？”
王善泉心中有自信。
自己到底是江宁军节度使，眼前这些人虽然不全是自己的亲信，可却终究是自己的部曲。
他就不信！
孙志高一个刚刚上任的转运使，说话能够比自己还要管用。
更何况……
自己说的乃是实情，只要军队在这里装模做样，围困两天，然后自己出面喊话。
山上的“山匪”必然主动缴械投降。
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不怕死！能够避免伤亡，还能获取军功，对于这些军士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啊！”
“节度使，说的对啊！”
“这不用打仗！就能获得军功，这不比什么都强！”
“万一自己点背，在冲杀当中战死，那要这军功还有个毛用？？”
经过王善泉的一番话，军队刚刚汇聚起来的士气，已然有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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