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定要烧了月老祠
东南方向升起的血雾像绸缎裹住月光，马瑶腕间青丝绷得几乎要割破皮肤。
银镯红光映着她唇边冷笑："；倒比合卺酒那夜的红烛还喜庆。"；她甩袖震碎攀上裙摆的枯藤，那些本该青翠的藤蔓落地即成灰烬，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青铜鳞片。
伍瑾的剑鞘正与云层中游走的青铜齿痕共鸣，每步踏出都震碎三寸冻土。
他忽然扯住马瑶后领，在她骂出声前将人拽离原地——方才站立的岩石轰然塌陷，涌出的不是泥浆而是泛着铁锈味的黑晶砂，眨眼间就形成方圆十丈的流沙旋涡。
"；别碰那些结晶。"；伍瑾斩断被砂砾缠住的衣角，布料切口处竟生出青铜锈斑。
马瑶反手将罗盘扣进流沙，指针在砂砾摩擦声中迸出火星："；坎位生门被锁死了，这沼泽..."；她话音未落，足下突然传来千斤坠力，玄色裙裾转瞬没入黑砂。
伍瑾横剑划开掌心，血珠尚未落地就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浮空。
他瞳孔泛起重瞳金纹，这是重生后觉醒的"；观沧海"；秘术——能将周身三丈内灵力转为浮空之力。
马瑶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低头看见伍瑾的发丝缠着自己腰封，青丝上流转的金光正与黑砂中的青铜鳞片激烈碰撞。
"；抱紧！"；伍瑾喉间溢出血腥气，骨节泛白地捏碎三枚护心玉珏。
冲天而起的金光撕开沼泽结界，两人如同被巨浪抛起的鱼，重重摔在布满裂痕的青铜地面上。
三只磷火狐从断碑后窜出，碧绿眼珠瞪得滚圆，它们世代看守的葬龙渊竟被活人闯了出来。
马瑶撑起身时银镯已裂纹遍布，却仍不忘讥讽："；伍少主这浮空术，倒比元宵节的孔明灯还飘忽。"；她话音未落突然旋身甩出七枚金针，暗处袭来的玄铁箭矢被钉死在半空。
箭尾震颤的瞬间，整片森林响彻战马嘶鸣。
黑甲骑士破雾而出的刹那，方圆百里的枯木同时炸成齑粉。
他座下战马眼窝嵌着血红月轮石，四蹄踏过之处，青铜地面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翻涌。
马瑶的毒咒撞上马头护甲时迸出青烟，篆文竟被那对血红宝石尽数吞噬。
"；攻人先攻马！"；伍瑾的剑锋与丈八蛇矛相撞，虎口震裂的血染红剑柄星纹。
他借着冲力翻身跃上马背，却见战马脖颈鳞片突然倒竖——那根本不是毛发，而是千万柄淬毒青铜刃！
马瑶的嫁衣碎片及时缠住他脚踝，赤帛在触到鳞片时燃起幽蓝鬼火。
骑士的冷笑混着青铜编钟的回响："；葬在此地，倒是成全你们生死同穴。"；蛇矛搅动腥风劈下时，马瑶突然瞳孔骤缩——战马右眼月轮石闪过一线裂纹，那裂缝中隐约渗出不同于黑暗气息的金芒。
她染血的指尖已摸到袖中鲛绡，上面用凤凰血写着二十八个生门方位。
磷火狐的尖啸刺破浓雾，马瑶指尖鲛绡在腥风中猎猎作响。
当战马右眼裂纹中溢出的金芒照亮她染血的睫毛，毒舌化作利箭："；伍瑾！
那畜牲的眼珠是阴阳锁！"；
伍瑾剑锋正抵住丈八蛇矛的青铜倒刺，闻言剑柄突然倒转。
三枚嵌在护腕的玉扣应声炸裂，冰晶般的灵力瞬间冻结蛇矛上的篆文。
借着这须臾凝滞，他左手掐出三山印，青铜地面突然隆起尖刺逼退战马。
马瑶趁机甩出鲛绡，凤凰血写就的生门方位在空中燃起二十八道火线。
火光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色——方才用本命精血催动罗盘，此刻丹田如同被万千银针穿刺。
她踉跄着扶住断碑，嘴角却扯出讥诮弧度："；若此番不死，定要烧了月老祠..."；
话音未落，黑晶砂突然从地缝喷涌。
伍瑾瞳孔金纹暴涨，发间青丝如同活物般缠住马瑶腰身，将人拽进自己灵力笼罩的方寸之地。
玄铁箭矢擦着马瑶鬓角飞过，削断的碎发在半空燃起幽蓝火焰。
"；省些力气。"；伍瑾的嗓音裹着血腥气，掌心按在她后心渡入灵力。
马瑶感觉经脉中突然涌入灼热的溪流，那是伍瑾修炼二十载的先天纯阳之气。
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毒咒却化作关切："；当心左翼！"；
三支玄铁箭呈品字形破空而来，箭镞上流转的青铜咒文竟在吞噬月光。
伍瑾剑锋画圆引动气旋，剑气与箭矢相撞时迸发的冲击波，将方圆十丈的青铜鳞片尽数掀飞。
马瑶突然闷哼一声，鲛绡上的凤凰血不知何时爬满她手臂，在雪肤上烙出猩红咒印。
战马嘶鸣声骤然尖锐，右眼裂纹已蔓延至整块月轮石。
马瑶强忍剧痛甩出七枚金针，针尾红绳在空中结出北斗阵："；坎位转离宫！"；金针触到战马护甲的刹那，青铜鳞片突然如活鱼般翻卷，露出下方暗红的血肉。
伍瑾的剑比思绪更快。
他踏着崩裂的青铜碎块凌空跃起，剑锋凝聚的灵力撕开腥风，却在刺中马眼的瞬间被血色屏障阻隔。
战马四蹄腾空时掀起的黑砂，在他玄色劲装上割出数十道血痕。
"；用合卺诀！"；马瑶突然咬破舌尖，将带血的银镯砸向战马左眼。
伍瑾瞳孔骤缩——那是大婚之夜他亲手给她戴上的同心镯。
剑锋毫不犹豫刺入自己左肩，以血为引画出同心契纹。
银镯与剑锋相撞的瞬间，青铜天地响起编钟悲鸣。
战马右眼的月轮石应声炸裂，金色流光如同困龙出渊，将黑暗骑士的玄铁铠甲灼出蛛网裂痕。
马瑶趁机甩出腰间赤帛，嫁衣碎片在流风中化作锁链，死死缠住战马前蹄。
"；就是现在！"；她咳着血沫嘶喊。
伍瑾的剑已化作流光，顺着月轮石裂缝刺入战马眼眶。
当剑锋触到那团跳动的金芒时，整片青铜大地开始震颤，地底传来万千铁链崩断的轰鸣。
黑暗骑士的咆哮震落枯枝上的冰凌："；尔等怎敢——"；丈八蛇矛尚未举起，战马突然人立而起。
崩碎的眼眶中喷涌的金色灵流，竟如烈焰灼烧着骑士的铠甲接缝。
马瑶强提最后灵力，将二十八道生门火线织成天罗地网。
"；走！"；伍瑾揽住她腰身急退，原先站立处已被翻涌的青铜岩浆吞没。
黑暗骑士随着坐骑一同坠入裂缝，玄铁头盔在熔岩中炸开的瞬间，露出半张爬满青铜锈斑的脸——那眉眼竟与三年前暴毙的镇北侯有七分相似。
马瑶还未来得及细看，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灵力透支的经脉如同被烈焰焚烧，她踉跄着栽进伍瑾怀中，听见对方心跳快得惊人。
染血的鲛绡飘落在伍瑾肩头，凤凰血绘制的生门图正在逐渐黯淡。
"；别睡。"；伍瑾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他正用发带捆住她渗血的手腕，"；你看那些磷火狐。"；
三只小兽正朝着东北方狂奔，碧绿眼珠映出天际诡谲的流光。
原本溃散的青铜迷雾正在重新凝聚，却在某个方位突兀地缺失一角——正是黑暗骑士坠落的方位。
马瑶眯起眼，发现地缝中溢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如蜜的暗金色液体，那些液体流过的地方，青铜竟在缓慢地...生长。
伍瑾的剑鞘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向腰间罗盘，瞳孔猛地收缩。
代表黑暗骑士逃窜方向的磁针，此刻正直指青铜迷雾缺失的方位。
而那个方向的天际，隐约可见九重青铜门虚影，每道门环上都刻着熟悉的饕餮纹——与三年前毒杀马瑶父亲的酒樽纹路如出一辙。
"；信号源在移动。"；马瑶染血的指尖划过罗盘，在青铜表面留下淡淡血痕，"；比我们破阵时快了十倍不止。"；她忽然笑起来，眼尾红痣在月光下宛如血珠，"；这般急着引我们入瓮，倒叫人好奇门后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
话音戛然而止，东北方突然传来编钟奏鸣。
那音律与合卺夜的《鸾凤调》极其相似，却多了三分鬼气。
伍瑾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他记得这个变调——前世马瑶毒发身亡时，窗外飘来的安魂曲正是这般诡谲的韵律。
磷火狐的悲鸣划破夜空，第一重青铜门虚影突然凝实。
门缝中渗出的不是光也不是暗，而是某种粘稠的、正在吞噬月华的混沌物质。
马瑶的银镯突然自发飞向青铜门，在撞上门环的瞬间碎成齑粉，镯心却露出一粒莹白珍珠——那是东海贡品，本该在五年前先帝驾崩时就焚毁的镇魂珠。
伍瑾突然将马瑶推向身后断碑，自己横剑挡住席卷而来的气浪。
当青铜门完全开启的刹那，他看见门内星河倒悬，无数青铜棺椁在星辉间沉浮，每具棺椁都缠绕着刻满生辰八字的锁链。
最近的那具棺材盖上，暗红斑驳的"；马"；字正在滴落新鲜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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