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赶紧打消他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当即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说道：“真没什么大事，人不是还好好的吗？玄清师父还给了灵丹妙药，这才喝下去没多久，我就觉得浑身是劲。你看——我都能起身了！”
说着便用手撑住床沿，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这一动，鞭伤被狠狠牵扯，那滋味真不是开玩笑的。我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可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却一点不听使唤，涔涔往外冒。
花清流吓得脸色更白了，几步抢到床边，越过荒婪一把扶住我：“何必这样逞强？你真当我们看不出来你在忍痛吗？”
荒婪见我这大动作，也慌忙伸手想来扶我。可手伸到一半，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缓缓缩了回去。
我刻意忽略他那一连串欲言又止的动作，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还能做套广播体操呢！”
话音未落，我又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却冷不防被一阵剧痛刺得“嘶——”了一声。赶紧抿住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强撑着咧开嘴，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却感觉嘴角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花清流扶着我手臂的指尖微微发紧，一双美目里写满了\"我看你还能装到几时\"的无奈。
\"广播体操？\"荒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确定你现在的动作，不是自创的'伤痛扭曲舞？”
荒婪在挖苦我，我的注意力却停留在了他们连“广播体操”都能听懂上面。
“你懂什么”我嘴硬道，趁着他搭话的间隙，悄悄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转移到花清流那边：“这是我新创的康复操，专治内伤外伤心里伤。”
说着，我又尝试抬起左腿，企图证明自己依旧“生龙活虎”。然而这个动作显然超出了身体此刻能承受的极限，一阵尖锐的刺痛沿着脊梁猛地窜上来，眼前瞬间发黑，双腿一软——
“小心！”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一左一右，两只手臂稳稳地托住了我下坠的身体。一边是花清流温暖而坚定的支撑，另一边...是荒婪终究没能忍住、及时伸出的手。他的掌心有些凉，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克制的力道。
我整个人几乎被他们架在半空，姿势狼狈不堪。最后一点强撑出来的气势，终于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噗”地泄了个干净。
“...…好吧”我把脸埋在自己散落的头发里，声音闷闷地认输：“是有点疼。”
花清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心疼：“就知道在硬撑。快趴回去。”
我们仨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共处一室了，久违的脚趾扣地的尴尬感再次袭来。我趴回床上后假装打了个哈欠：“突然有点累了……我想再睡一下，你们先出去吧。”
然后两眼一闭就开始装睡，直到室内沉寂了十几秒后，终于听到了开门关又关门的声音。
做戏做全套，我的眼睛也闭了大概半分钟才敢睁开。
睁眼却发现房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根本就没走，就坐在床头边上，无悲无喜，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我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想再闭上装睡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一点都听不出情绪：“不继续装睡了？”
“趴久了难受。”我破罐子破摔：“我不装了，摊牌了。”
他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这鞭伤，怎么来的？”
我一点都不想正面回答他，并且小声咕哝道：“明知故问。”
他替我挪了挪被角，寻常冷清的鹰眸里晦暗不明，语气怪异得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你倒是心疼公子，上一次为他挡刀，这一次又替他挡鞭子。”
“我没……。”
下意识地想辩解，可刚吐出两个字，喉头便是一哽。解释什么呢？我们之间，说到底也不过是盟友关系。他误会与否，又有什么要紧？要是能借此让他彻底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反倒……是件好事。
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成了一声含糊的咕哝：“随你怎么想。”
空气仿佛凝滞了。他久久没有作声，只是那样看着我，目光沉甸甸的，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看穿。
我受不了这无声的拷问，偏过头去，假装研究帐幔上繁复的绣纹，心里却乱糟糟的，像被猫爪挠过的线团。
半晌，他才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半分暖意，只有化不开的涩然：“好一个‘随我怎么想’。”
“你做事从来都是为了靳若南，为了公子，为了黎浔，为了黎昱，你的心大到可以装下任何人，唯独装不下一个我。”
他好像有种平静的疯感……说好了不谈感情，只谈合作，他又来了。
“我做事没有为了谁，从来都只是为我自己。”我同样平静地告诉他：“你是来探视我的还是来质问我的，如果是探视，你十二分钟……一刻钟前就该出去了，如果是质问，我无话可说，现在我只想查案子。”
他眸色骤然一深，像是被“查案子”这三个字刺了一下，又像是终于抓住了某个一直游移不定的焦点。
房间内令人窒息的紧绷感，奇异地被这句话撬开了一道缝隙。
“查案子？”荒婪重复道，语气里的沉郁未散，却掺入了一丝审视：“你现在这副样子，连床都下不了，还想查什么案子？”
“脑子又没坏。”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趁机将话题从那些纠缠不清的情感泥沼中拔出来：“正好用这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迷惑你师父，方便我暗中行动。”
他像是终于妥协了，浅浅地叹了口气，问道：“你想如何行动？”
都问出这句话了，看来他也不会和我扯那些我所害怕的有的没有的了。
我想也没想就说：“被你师父囚禁起来的那个人是关键，一定要找到他。回药王谷不就是为这事吗，你给我来点特效药，让我暂时能站起来，有副作用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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