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蒂娅的话让凯洛斯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在实验室中经历了什么，也无法理解她是如何承受那些痛苦和恐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悲伤，
他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女儿，所以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道。
“阿娅，你愿意告诉我更多关于实验室的事情吗？”
乌蒂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需要面对过去，也需要让家人了解她的经历。
她开始缓缓地讲述自己在实验室中的日子，那些无尽的实验、痛苦的注射、精神力的失控，以及她如何努力生存下来。
“他们给我注射了很多药物，有些是为了测试我的精神力，有些则是为了控制我。
我的精神力失控，很多时候是因为那些药物的副作用。”
乌蒂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
“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母亲。”
提到那个母亲，乌蒂娅的语气中难得多出了些许不同的情绪。
“母亲……嗯，她或许，对我很好？但……我不太懂。”
乌蒂娅语气中有些迟疑，还有一些不确定。
凯洛斯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警惕。
他记得艾莉安提过这个“母亲”的存在。
但评价并不好。
但这终究不如自己女儿亲口所说。
他想知道在他的女儿心里，这个母亲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母亲……根据其他的实验员的话语所说，应该，或许，她是我生理学中的母亲。”
说到这里，乌蒂娅小心翼翼的看向凯洛斯，似乎在观察着他的反应。
凯洛斯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想到她刚进入克拉克宫殿之时，也是这般的谨小慎微。
心里一痛，凯洛斯突然想抱抱乌蒂娅，而他也是这样做了。
“小阿娅想告诉我就告诉我，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是你的父亲，任何情况下都是。
在我面前，你从来不用担心会说错话，不用担心我会不开心。
宝贝，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记住，我会永远爱你。”
好肉麻的话，这简直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凯洛斯说了，他很自然的说了。
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些安全感。
乌蒂娅那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话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心疼。
凯洛斯心疼了。
凯洛斯的拥抱很温暖，如同一道温暖的阳光，将乌蒂娅努力隐藏的阴影照亮。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乌蒂娅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那压抑已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它们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凯洛斯的衣衫之上。
尽管她竭尽全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哭泣的声音，但时不时传来的轻微哽咽还是无情地出卖了她真实的情感。
她每次都哭的这般安静……
凯洛斯心疼的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乌蒂娅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她。
他没有说什么“不哭不哭”的言论，他放任着自己的女儿在怀里哭着。
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毕生的耐心全部给予。
他想，这是他的女儿。
这是他的责任。
这是他本应付出一切的爱与情感来浇灌的花朵。
是他的宝贝。
许久之后，乌蒂娅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小声说。
“其实我对她没有太多感情，她也是一样。
但在本就没有任何感情的实验室里，至少，她也算是少有的给予了我些许的关爱的人。”
乌蒂娅将脑袋闷在凯洛斯的怀里没有出来，只是沉闷的出声。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当所有人都在叫我A-107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给予了我名字的人。
她说我是她的女儿。
她说我叫乌蒂娅，我是上帝的灰烬，是本应为人间所燃烧的上帝的灰烬。
她说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她偶尔也会对我讲外面的故事。
她偶尔也会阻止其他的实验员，在我的身上进行我完全无法承受的实验。
但她也毫不避讳的地跟我说，我不是为了你。
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她很矛盾，一方面她也会在我的身上做各种残酷的实验，哪怕我哭喊着叫她母亲，她也不会停止。
另一方面，她又与其他的实验员不同，在没有实验的时候，她也会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
甚至偶尔也会从外面的世界里给我带来各种各样的小孩子才喜欢的零食与玩具。
我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爱我吗？我不知道。
或许爱？但大部分时候她又过于的无情……
或许就像她所说，我的存在，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或许她对我的也曾抱有过一定的感情，但在她所谓的人间大爱的面前，我从来都不值一提。”
乌蒂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她心底深处挖掘而来，沉重而令人难过。
她勉强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她的心情沉重，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在胸口，难以呼吸。
“我还有一个姐姐，但和我不一样，姐姐从来都不会在实验室里出现太长时间。
姐姐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她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敌意从何而来，但是她就是很讨厌我。
当然，我也不喜欢她。
我当时还很小，我不明白，明明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姐姐从来都不需要在实验室里接受这般残酷的实验？
为什么姐姐可以生活在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姐姐可以拥有漂亮的衣服，还总有母亲陪在身边？
好吧，我可能就是单纯的嫉妒她。”
乌蒂娅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受伤。
“母亲从来都不允许她与我过多地接触，她总是会在我与姐姐见面之时将她驱逐出去，仿佛，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看向我的眼神我也看不懂，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母亲很不希望我与她接触。
不过，也正常，现在看来，姐姐应该是母亲与心爱之人的女儿，是母亲的掌上明珠，
母亲不愿意让自己的掌上明珠接触一个实验体，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的怪物，也是情理之中的。”
乌蒂娅的话语再次回归了平静，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虽然表面上恢复了宁静，但深处仍旧暗流涌动。
她的声音低沉而稳定，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不让它们再次翻涌而出。
然而，凯洛斯却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又一次被浸湿，乌蒂娅无声的泪水，再次悄悄地浸透了他的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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