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年久未修的高台上，在生锈的围栏外，是她熟悉到有些厌倦的城市。
汽车在公路上呼啸而过，两旁是行色匆匆的人类——他们都低着头，没有去看被阴云笼罩的天空——当然还有少女。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攀上冰冷的金属，凹凸不平的锈迹硌得手生疼，但这些都不重要。
短暂的思想准备，少女睁开眼，望着她最终要拥抱的大地，脑中的眩晕感渐息。
耳畔的风声轻了下去，它在送行。
再见，单调的世界。
她握紧手中的纸条，那是从一本名不经传的中东着作上撕下的——这句名言也将会是她作为人类而存在的最后信仰。
“躯体的坠落，乃是灵魂的升华······”
少女喃喃道，缓缓张开双臂。
“······最终，于结束中获得永生。”
她面带着微笑，投入安拉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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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救我？”医生出去后，少女问向坐在自己床边正在削苹果的标准程序员打扮的青年，双目无神地盯着纯白的天花板。
“为什么不能救你？”青年将完美无瑕的苹果塞到少女的手中，认真地看着后者，整理出无可挑剔的暖男式笑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花骨朵在灿烂的巅峰前黯然枯萎？”
调笑显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少女沉默着，目光还是牢牢锁定朴素的白。
“好吧，那我就不再废话了。”青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双手放在膝上，目光骤然锐利，“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结束。”
注意到少女无动于衷，青年便接着说道：“你家庭美满、家况良好；你在学校里品学兼优，与所有人的关系良好——即便是校园暴力者，与你也毫不相关；至于外貌和身材，我觉得这方面你肯定是引以为豪的。”
这回少女总算有了动静——她转过头，冷漠地看着正以同样的表情望着她的青年。
“程序员网管开始侵犯无辜少女的个人隐私了？”
青年摊手以表无奈。“你不打算讲，我只能自己动手查了。”
“所以，你找到原因了吗？”少女也没在对方查户口的行动中表现出太大的反感，她只是皱了皱眉，便直奔主题。
一张纸条代替了青年的回答——那句中东名言。
“ISIS为了吸纳更多新鲜血液，稍加曲解伊斯兰教义的产物。”青年叹了一口气，将纸条揉成一团，在少女杀人的目光中把它扔进垃圾桶。
“显然，ISIS文案组洗脑技术仍然是超一流的水平。”
“你不会懂的。”少女瞬息间平静，重新回到原来的姿势，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青年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水果刀放到一旁。
“第二个问题。”流程继续，也不管少女的反应，青年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无聊，对吧。”
这总算起了点作用——少女转过脑袋，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家伙，瞳孔中，是无法遮盖的好奇。
“你怎么知道的。”几分钟的目光对峙后，少女樱唇轻启，用陈述语调的疑问打破了沉默。
青年只是指了指表面开始氧化的苹果。
“先补充补充维生素吧。”
“你是在强迫。”少女将已经握暖的艺术品举到二人能够平视的高度，语气中有些许不快，“你知道我不喜欢。”
“不喜欢又不代表不能吃。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你还指望我能给你弄来芒果？”青年一副直男癌晚期的样儿，注意却转移到门的方向。
“哈，有人来了。”
“想让我吃苹果直说。”少女没好气地咬了一小口，在权威面前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嗯？”青年只哼出了疑惑的鼻音，门便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
一位体面男子手持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步枪飘进房内。
但最让少女惊诧的，还是青年展开的一系列动作——
脚尖随意挑起的水果刀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在下落的瞬间被掌控，轻描淡写的转身一次挥击，可怜的步枪便宣告退休了。
体面男子企图放弃武器以争取空间缓冲，被青年一个照面掐住脖颈，几下锤击便被摁进木质地板，陷入昏厥。
“季迪雅大姐头即便是放水，怎么说也是输给了同等级的小叶子，三世你老人家瞧不起我啊。”花了点时间在FbI通缉榜上找到体面男子，百名开外实在让人提不起劲。青年表示这水平自己还没热够身呢。
少女终于表现出真实状态——不成熟的惊讶——两眼睁大、小嘴微张、整个身体呈前倾状。
“你——”
青年甚是气派的抬手阻止了她的发言。
借着体面男子的西装擦干净水果刀，青年将刀归位，借着势头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继续：“第三个问题——你，想进入有趣的世界吗？”
少女的眼中终于闪出了光——这个程序猿大叔，或许真的能让她单调的生活不再无聊。
她点了点头。
青年正襟危坐，庄严地抬起右手，向她敬了一礼。
“龙焱成员，郑谦启。”
少女嘴角扬起，回了让对方震惊的教科书式军礼。
“一个想要加入龙焱的普通高中生，郑若涵。”
许多年后，郑若涵回忆起自己踏进特工这一神秘领域的伊始，不禁会哑然失笑——当初，只是为了追寻一个不无聊的世界，她接受了某无良导师的建议——天真的她不会知道，之后的训练会有多枯燥、多痛苦——但养尊处优的她为了见到所谓的“有趣的世界”，还是撑过了比原来更无聊的那段时间，并最终看到了——不一样的、有趣的另一个世界。
无知却又值得感谢的青春。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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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谦启打开手机，信箱里全是主管关于“异构体设定”的一系列提醒文件——只写文案的屑羽中又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虽然忍着不把大家写死的他这次又要收到指非官的一大摞刀片，但在他成为刀片销售界大亨或者被刺杀之前，自己这个苦逼程序员还得先确保这次活动的开头不出差错。
浏览到第四十来封信时，一个截然不同的发件人号码映入眼帘。
001212······美国纽约的区号。
而目前唯一保存为熟悉号码的纽约联系人，只有少前美服第一氪氪帝、帝国最大投资人，而作为同行更为熟知的——“特工的救火员”。
“她来了——No.2。”短信只有一句，而且是没有进行任何加密的纯中文。
郑谦启在短信自动销毁前把内容印入脑海，很快，他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一、是她，不是他。
二、是破折号，不是逗号。
他扬起脑袋，目光直至住院部十五层的某处。
有些事情，得抓紧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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