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面包车缓缓驶来，车速极慢，明亮的灯光在深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独。
这正是风星雨刚恢复神智之后，看到的那辆驶来的车。
农婷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不是来接我们走的？”
从进噩梦开始，她第一次如此激动，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面包车，心中充满了期待，原本软糯的声音因紧张而变得有些变形。
“呵呵呵……应该……是吧。”
风星雨用力踹了几脚仍在地上扑腾的藤蔓，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些扭曲的藤蔓挣扎了几下，僵死在地上，缓缓化作灰烬。
而刚才在风星雨面前晃动的两个藤蔓人，此刻正摇摇晃晃地，朝着一直跪在地上的魏旋靠近。
面包车越来越近，车身逐渐清晰起来。
风星雨让农婷秋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先去把路中间的其他人拉过来。
他不想这些队友在经历完一路上大风大浪后，被车撞死了。
农婷秋点了点头，风星雨小跑着来到杜成、臧方方和魏旋身边，挨个唤醒然后将他们拉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马佐良，风星雨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马佐良吉人自有天相。
可他没有注意到，头顶那道裂缝中伸出的漆黑手指，又悄然收回了两根。
风星雨把几人聚集在一起的同时，面包车驶到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地方。
突然，面包车的车灯熄灭了，整个车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车窗上反射出几束路灯的微弱光芒。
车窗是单向透视玻璃，即使是杜成，也完全无法看清车内的任何情况。
就在风星雨犹豫着是否要试探一下时，车窗发出“滋滋”的声响，司机位置的车窗，缓缓降下半根手指的宽度。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怎么还没扫完？”
杜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还没扫完？”
风星雨急忙开口说道：
“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马上就弄完！”
但车里的声音，丝毫不给两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太阳一出来，我就走。”
随后便再无动静，车内安静得仿佛根本没有人。
风星雨不想耗费时间，想拉着杜成赶紧清理剩下的垃圾，但杜成却停了下来，抓住风星雨的手说：
“我俩弄太慢了，你带着农婷秋去。”
风星雨皱了皱眉：
“那你试试能不能在幻境里继续清扫，不过就是垃圾变成残肢，大家一起的话，不需要三分钟就能出去。”
杜成猛地甩开风星雨的手，立刻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你快去！现在的幻境里有好多条路，整个世界都在转，到处都是队友，我连直着走路都困难，只能你带农婷秋去弄！”
刚才众人扫到这里时，都被幻觉影响了神智，根本没来得及收揽，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垃圾。
风星雨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拉起农婷秋的手，一边解释着情况，一边急匆匆地向前赶去。
农婷秋当然没有意见，可为了正常工作，两人必须拉着手，现在各自只有一只手可以行动，非常不方便。
风星雨将剩下的五个蛇皮袋一把全部抓在手中，其中四个塞进衣服里，手里仅留下一个。
农婷秋看着风星雨用左手和嘴巴一起撑开袋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
农婷秋立刻明白了风星雨的意图，也顾不上手臂是否会疼痛，直接用整个胳膊当作扫帚，将面前成堆的垃圾用力推进风星雨撑开的袋子里。
两人配合默契，尽管动作有些滑稽，但效率却非常高。
农婷秋咬着发红的嘴唇，胳膊酸麻不已，但她一想到只要清理完这些垃圾就能活下去，便更加用力地收揽着面前的东西。
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阳快出来了，你们抓紧点儿时间。”
风星雨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天边露出了一丝白边。
而在看天的时候，他的视线刚好看得见自己的头顶。
头顶的那道裂缝只剩下右边的一只手，用四根手指扣住裂开的头骨。
“再快点儿，再快点儿……”
风星雨脸上的表情完全无法传达出他心里地着急，只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多扫几步，不然也不会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片刻后，两人已经将堆积的垃圾塞进了两个蛇皮袋里。
但这，只是堆积的部分，前方十几米的距离还没清扫，而天亮之前能否完成，两人都心里没底。
风星雨熟练地用单手将麻袋口打了个结，一脚踹到路边，一边扯出怀里的麻袋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样不是个事儿，必须让身后的人来帮忙。”
农婷秋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实情况是，所有人都陷入了幻觉，而风星雨一次只能帮一个人脱离幻觉，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风星雨眼神坚定地看向农婷秋，说道：
“这样，你看清楚眼前的场景。等我走了，不管你在幻觉里摸到什么、碰到什么，都不要理会，只管闭着眼睛，靠脑海中的印象继续收拾。我去再拉几个人过来。”
农婷秋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风星雨没有多说，迅速将袋子递给农婷秋，心中默数三秒后，松开手转身奔向另外三人。
他挨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臧方方、杜成和魏旋。
臧方方和杜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魏旋看着风星雨那诡异的笑脸，磨磨唧唧地说要考虑一下。
风星雨根本没有耐心等他回话，直接让他站好别动，然后转身带着杜成和臧方方，以及地上的三把笤帚离开了。
此时，风星雨怀里只剩下三个蛇皮袋，他并没有把袋子分给杜成和臧方方，而是将笤帚分给他们，叮嘱他们牢记前进的方向，闭着眼睛只管往前推着扫。
而风星雨则倒着走在队伍最前面，一边收揽垃圾，一边留意着三人前进的方向是否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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