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以前你给我买这买那，我还理所当然接受。现在不一样了，再说我也从来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你，你可不能拒绝。趁着爸妈在，嫂子问起你可以说是爸妈买的，不至于让你们起心结。”
“我哪能要你买礼物？”朱明想也没想推拒道。
“那你说已经买了怎么办，你还给我了，让我作废物处理吗？就算转送给别人也太没诚意了。”九月耍赖道。
不知为什么，朱明心里一阵难受，没再说什么。
“上车吧，爸妈等着呢。路上慢点。”九月将他推至车旁，弯腰跟父母道再见。
“走了。你回去吧。”朱明说完钻进驾驶位，驾车离去。
回到住处，她戴上手链，拍了一张图片发朋友圈：“来自母亲大人的爱。”
发完，总算放心了。
当然是特意发朋友圈给嫂子看的。朱明给书瑶打电话时，她心思一向敏锐，察觉到朱明神情稍纵即逝的不快，便明白怎么回事。
书瑶见到两条手链就明白质感不一样，明白婆婆的好，希望她不将情绪转嫁到两位长辈身上。
如此多的小心思，都是现实所逼。她叹息一声，去洗漱了。
准备走出停车场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往中间走了两步定晴看了看，没注意此时身后进来车近在咫尺，一下子像是被人猛踹了一脚，她一个重心不稳侧倒在地，额头结结实实磕在水泥地，顿时鲜血如注。
车主一个紧急刹车，才没从她身上辗过去。刺耳的刹车声让前面那人闻迅回头看了一眼，便快步走过来。
此人正是尚云。
车主下来了，估计也是被她吓着了：“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蹿出来？呀，你这都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下。”
九月除了大腿部位有点吃痛，额头被磕到，倒也没觉得哪里受伤，何况确实是自己大意，便从包里翻出纸巾捂住出血点：“没事没事，我自己去看看，不好麻烦你。”
“这不行啊，你都这样了，万一出什么事该说我肇事逃逸，到时我有理说不清。”车主说着就扶起她。
“真不用，这不怪你。”
“不是怪不怪我的事，换谁都不能撒手不管。”车主说道。九月被撞的左腿稍微有点使不上力，被他带着走了两步，塞进车里。
尚云走到这里，车子已经启动，九月看到刚才熟悉的身影回来了，此时一脸惊愕看着她，她坐在车里距他也就两米远。
她赶紧发信息给他：“别告诉我哥，父母在他家，怕他们担心。”
他秒回：“你怎么样？”
她看了看这条带着温度的信息，再寻常不过的关切，让她瞬间泪目。
旁边的车主一边开车，一边留意她的神态：“小姑娘，你可别哭。要不人家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她剪着短发，个子高挑苗条，脸上也一派稚气，满以为她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她被这车主的话一下子逗乐了，“我没哭。”
手上飞速回他信息：“额头磕破了点皮，没有大碍。”
尚云收到她这条短信，不太放心。便取了车驶出停车场，跟着她的手机定位到了所在医院。
医生给她包扎了伤口，让她隔天来换次药就行。车主不放心，要求她做个ct扫描。
九月百般阻挠不成，只好依了他。结果出来后，那人终于一脸轻松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提出送九月回去，九月推辞道：“本来错在我，让你又是破费医疗费，又是耽搁时间送我，不能再麻烦你。我住得近，在这打车就能到楼下，很方便。你去忙吧。”
车主想了想，自己本来陪家人逛街，来停车场停个车，将她们晾在那儿半天了，见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便拿出名片给她：“都是应该的。如果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那我先走了。”
车主走后，她低头看了看名片，借着路灯念道：“亿晟基金管理有限公司，cEo王晟。”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她心里嘀咕，这么晚了会是谁？
一看来电是“柯”，愣了一下。存手机号码备注名字，她一直没改。
“喂？”
“我送你回去。”尚云站在她后方，说道。
九月东张西望：“你，你在哪？”
“你后面。”
她回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就在医院门口处，身后如白昼的炽光灯将他挺拔的身影轮廓打了光一下，投射成长长的影子铺在地上。
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态和五官，但她就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他。
人流从他们之间穿流，只有他们彼此是静态的，电话没挂，却没说话。
良久，他问道：“伤势严重吗？”其实刚刚他特意进去问了医生，医生也告诉他了，皮外伤，ct检查也没问题。当时他全身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他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但此时此刻，他要是不出声，担心自己就沉溺这种暧昧氛围里，自那日送她去相亲。他就不断动摇，不断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把她拱手让人。
她摇头。隔太远，觉得他应该看不清。便说：“不严重。”
“慕小姐需要背着走？”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说道：“不用。如果是出于你跟我哥的交情来关心我，我还是自己打车。我不想一直消费他的人情。”
“不是兄弟交情。”他说道：“是人道主义。”
她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挂了电话，微微瘸着走向他。
人道主义，比兄弟交情这个理由令她好受。至少说明，她在他的眼中，不再是谁的附属品。
将她顺利送回家，已经挺晚了。没多久门铃响了，九月狐疑从猫眼看了看，是一个送外卖的。
打开门，那人说：“你好，你叫慕小姐吗？有位先生给您订的外卖。”
“好。谢谢。”
九月今天带着家人逛街，其实吃了些东西填肚子。逛街耗费了点气力，这么晚出了这么些动静也消化得差不多了。这外卖来得真及时。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点的外卖。于是发了个信息给洛桥君，表示感谢。
他淡淡回了句：“吃了早点休息，明晚才有精神开会。”
一份粥几个菜，粥里材料挺多，一打开盒盖香味扑鼻。看份量挺多，便给媚娘也分了一半，她也该回来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媚娘果真回来了。
“哟，你居然还没睡。”
“你回来得正好，这粥好好吃，过来尝尝。”
“嗯~真香。”
“别站着，我留了一半给你，再不吃就凉了。”九月用碗和盘子分了一半给她留着，这会一块推过去。“还有排骨、溜猪肝，炒虾仁，味道很好，连青菜都比一般店里的好吃。”
媚娘尝了尝，将小眼睛竭力睁大以示对美食的尊重：“果然好吃。哪家店？改天偷师学艺去！”
九月将纸袋拿过来，道：“南月楼。”
南月楼......好熟悉的店名。九月嚼咀这三个字，某种熟悉又难以捉摸的印象似乎就要突破那层薄膜，红色的灯笼，古色古香的装璜，还有坐在对面那人温柔宠溺的笑语。
太模糊，太模糊，像被水蒸汽蒙住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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