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开庭受审的日子确实很煎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打韩继尧之外，要么去刑场看热闹，要么就去和老四喝酒聊天。
杨扣姑娘虽然彪悍，对自己男人那是真的好，想喝酒了马上去买，想吸烟了，立刻递上烟袋，绝对不会让他穿了脏衣服。这几天让浑身虱子的谷俊宇羡慕得不行。
如果如花活着，谷俊宇也是会享受这样的待遇的。
闫老四被训得像个乖孩子，偏偏还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谷俊宇不止一次骂他贱，人家也就不过呵呵一笑，真让人羡慕不来。
不过也有难堪的时候，杨扣给老四收拾行李箱，翻出来一堆信件，那是他老情人给他写的，这就让杨扣忍不住又发火了，要不是她亲哥劝说解释，可就不是说两句酸话那么简单了，不过人家还是非常小心地把这些信件用布包裹起来，和那些军功章放在一起给自己男人留个纪念。
她也会因为闫老四不敢给家里写信而生气，家里的父母兄弟担心了好几年，现在打胜仗了，就应该立刻给家里写信的。他把老四存下来的大部分军饷和信件一起邮寄回徐州老家，其中还有两人的一张合影。
老四也会在喝酒的时候感慨一番: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徐传信终于在谷俊宇开庭之前从金陵赶到了。
他带来了王陵基的回礼，一百块大洋，王陵基说了，他没有占小辈便宜的毛病，还送来了脱罪法宝，就两个字:没钱。
禹航也递给他一个公文包:“这是我从军统那里要来的证词，还有收集的电报，能证明咱们之前都是奉命行事，起码可以甩掉汉奸的帽子！”
谷俊宇当时就推了回去:“如果有用的话，我就不会上军事法庭了！”
看禹航失落的样子，他又一把抓了过来:“总比没有强！”
他自己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管法庭怎么问，他都一口咬死是军队哗变，并非自己主动解散，自信可以应付过去。
就算应付不过去，再用钱打通关系呗，只要不被判斩立决，就算是斩立决，闫老四应该会给自己留两天时间活动关系。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军事法庭对他的审判潦草到无法形容。
法庭配备还算齐全，有一个法官，一个记录员，还有好几个陪审员，全是军官，闫老四则亲自带队维持秩序。
刚坐上被告席，身份刚核实完，坐在对面的主审法官头也不抬，机械地念着稿子:“谷俊宇，犯汉奸罪，破坏国家安全罪，间谍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缓刑一个月，如果对判罚不服，可在十五天内提出上诉。下一个…”
谷俊宇一下子就愣了，马上举手说:“你没毛病吧？我这屁股还没坐热，脑袋就要搬家了，你这老头，总得让俺死个明白吧？裤子还没脱，蹲下你就屙，你这个法官是花钱买来的官吧？我又不是哑巴，咋连话都不让人说了呢？”
法官这才极不情愿的抬起头，从眼睛缝里看着他:“证据确凿，哪有这么多时间听你狡辩？”
谷俊宇一伸手:“啥证据？你他妈都掏出来让我看看！”
法官用锤子敲着桌面警告说:“藐视法庭，罪加一等！”
“我加你个龟孙！”谷俊宇彻底不耐烦了，“你脑袋让你媳妇的屁股夹过吧？我他妈的都让枪毙了，你还想鞭尸不成？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证据拿出来，你信不信今天我把你这法庭给掀了！”
陪审团的几个家伙捂嘴偷笑。
谷俊宇连他们也没放过:“你们是瞎，还是聋？就这样的玩法，你们也不说两句？”
一个陪审团成员站起来说话了:“法庭判决有理有据，程序符合规定，陪审团全员支持法庭判决！”
“法克鱿！”谷俊宇当场就骂了出来，“合伙玩我是不？”
说着就抄起椅子就朝陪审团砸了过去。吓得陪审团的人纷纷低头躲避。
法官把锤子敲得砰砰响，开始指责法庭安保人员:“此人扰乱法庭秩序，你们眼瞎了吗？”
闫老四抠着耳朵，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出的话也很气人:“刚才你们放屁的声音太小了，把我耳朵崩坏了，你说的啥？”
陪审团的另外一个中校军官看不下去了，拍案而起，义正词严地训斥起来:“你这是玩忽职守，说，你长官是谁？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变成大头兵！”
闫老四把手揣进裤兜慢悠悠地走到陪审席，一字一顿地说:“我的长官，他有个外号叫邱—歪-嘴！你去告状吧！”
陪审团成员瞬间集体沉默了，刚才还很嚣张的忠孝也讪讪的坐下来，为了化解尴尬，掏出一根烟，连续划了两根火柴都没点着，场面着实尴尬。
这些人可不是傻子，自然听说过邱疯子邱歪嘴的绰号，这人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要敲人的砂罐，而且是极其的护犊子。他手下的军官都敢在军事法庭上这么嚣张，肯定是惯出来的毛病。
第五军，那可是校长的心肝宝贝，全军的救火队，是跟鬼子从头打到尾的部队，特别是他们的荣誉师，以500%的伤亡率冠绝全军。
眼前这个敢藐视陪审团的军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惊胆寒的杀气，单单一个眼神就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文官倒吸凉气。
闫老四伸手把他的烟抢过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还顺手赏赐了对方一个巴掌:“法庭上禁止抽烟！我是要维持法庭秩序的！没问题吧？”
那人低下头不说话。
闫老四一抬手，警卫员立刻递过去一个文件袋，他接过来走向法官:“哥们，别说我没警告你，我也不管你受谁的指使，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你口中的这个死刑犯，曾经在我军最艰难的时候拿出数十万大洋支持我军抗战，更是在敌后与日寇周旋多年，对国家有功，我这里呢，有几位长官亲自发来的电报，希望各位秉公办案。你琢磨琢磨，这几位长官加一块是不是比你那个幕后老板更有分量？”
法官诚惶诚恐地打开文件袋，一一查看了里面的几封电报，随后起身非常和气地宣布:“本案还有重要证据不齐全，三天后，重新开庭，下一个!”
谷俊宇像是在看戏一样，被闫老四的威风给搞懵了:他的准备比我还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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