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光俱乐部所在的塔楼总共有三条楼梯，其中一条正对着俱乐部正门，邓恩和戴莉就守在那里，另一条对着后门，现在是禁止通行的状态。
最后一条就在奎因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侍者守着。
洛里安扶着脸颊发红，双眼迷离的奎因往那边走，熟练地从口袋里取出两张一镑的纸钞作为小费。
侍者们收下钱，客气地让开了路，还很守规矩地没有细看洛里安两人的长相。
两人顺着昏暗的楼梯向下，走过转角。
这一层楼的空间相当逼仄，天花板就在头顶上，廊道两侧排布着七八个房间，只有尽头有一扇窗户，两侧的煤灯都直接放在了地上，只照着地面。
好在这条廊道足够宽敞，几乎能跑马车，否则真像走进了棺材里。
奎因松开了手，眼神重新变得清醒，她扫视着面前的门牌号，对洛里安问道：
“是哪个房间？”
洛里安也不清楚，他只能判断出大概是中间的位置，那里廊道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房间，他走上前，打算用危险感知的能力试探一下。
他刚靠近左侧的房门，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声音。
新罗夫人正在轻微的哀叹中唤着莫里教授的名字，老东西的呼吸声则急促得像风箱。
洛里安当然听得出来门后面发生了什么，这时奎因也走了过来，她冷笑了一下，低声对洛里安说道：
“他们这是开始讨论圣罗塞安的诗集了？”
“……”
洛里安抬起手臂，靠近门扉，还装模作样地将怀表悬在掌下来回摇摆。
危险感知没有生效。
洛里安转过身，目光投向对门，太阳穴便像闪过电流似的刺痛了一下。
“在对面。”
他伸手取出手枪，扣开保险，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奎因没有说话，只是扯开自己的腰带，将整个裙摆都取了下来——裙摆之下还穿着黑色的裤子，左侧有一个枪袋。
她和洛里安面对面，靠向大门，但动作却突然迟缓了一下，像是走神了。
洛里安的眼前也荡漾起波纹，突然感到一阵困意，随后看到邓恩出现在廊道的阴影里。
他走了过来，对两人说道：
“先不要靠近，对方在屋里布置了灵性之墙，等我们到了再行动。”
下一刻，洛里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还僵在原地。刚才是邓恩通过梦境，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洛里安和奎因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后撤了几步。但两人也不想听新罗夫人他们的吵闹声，便躲到了隔壁房间外的阴影里。
邓恩和戴莉很快就到了，他对洛里安说道：
“伦纳德在楼上疏散宾客，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新罗夫人呢？”
洛里安抬手指了指对面，在场的都是非凡者，听力都很好。
邓恩沉默了片刻，对戴莉说道：“确认一下。”
戴莉走到右侧房门前，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瞳孔迅速从全白恢复到黑色，说道：“屋里确实有邪恶而混乱的气息存在，你应该找对地方了。”
后半句是对洛里安说的。
邓恩点了点头：“我们优先破坏仪式，新罗夫人的抓捕可以延后。”
“我会把屋里的人拉入梦境，你们打开门锁，进去制服他们。
但里面情况不明，我的能力很可能会被未知的灵性阻碍，你们进屋后一切小心。”
“要是屋里的人有反抗能力，可以选择杀死对方——还是那句话，优先保证自己和同伴的安全。”
每当紧急时刻，邓恩总是显得严肃又可靠，戴莉抽空撇了他一眼，便走到洛里安身边。
“邪灵一类的敌人都可以交给我，不要在它们身上浪费太多子弹，你们擅长和人类战斗，优先击倒对方……”
洛里安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举起手枪，对准房门。
老实说，他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绝对是在场四人最强大的，但他的经验、心态却都不如他们。
非要说的话，确实是“第一次”了。
邓恩用手势做了个信号，随后走到墙角，背靠着墙壁坐下。
一股宁静的气息笼罩了这片区域，洛里安的灵性若有所感，但没有察觉到任何恶意。
“奎因小姐，开门吧。”
戴莉轻声细语，奎因拿出一支纤细的“尺子”，捅进锁孔内，左右旋转了一下。
她握住把手，向内推开了门。
屋里很安静，洛里安看到一扇透着光的窗户，正对着门的床上仰面躺着两个男人，右侧的茶几上趴着一个老头。
他们都睡着了，对进屋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啧……果然是摩斯苦修会的人。”
戴莉轻叹一声，走进屋里，来到阴暗处的一座神龛前。
神龛里没有任何供奉物，只有一块木牌，上面绘着眼睛的图案。
一双冷漠的、没有睫毛、诡异的眼睛。
洛里安一看到那块木牌，便觉得它像是在盯着自己，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许多阴暗诡异的想法——比如用头撞击旁边最坚硬的东西、用枪打断自己的脖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探入口袋，握住太阳圣徽，温暖的触觉瞬间驱散了那些恶念。
这时，洛里安回过头，突然看到那个趴在茶几的老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抓起口袋里的手枪，瞄准离自己最近的奎因——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沉寂，奎因的后肩立刻炸起一朵血花，整个人向前倒来，正好撞向了戴莉。
洛里安飞快地抬起手枪，下意识地对准老人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
枪声响彻了房间，老人的脑袋几乎是瞬间像西瓜一样炸开，鲜红之物涂满了后方的墙壁。
奎因用手捂着伤口，嘴唇颤抖了一下，她扭头看着还保持射击姿势的洛里安，涩声说：
“多谢……”
洛里安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收起手枪，不敢回头看那缓慢歪倒的无头尸体。
奎因看起来没有大碍，那个男人也是非凡者，这么近距离居然射偏了，显然还是受到了梦魇能力的影响。
邓恩听到枪声，快步走进屋，看到奎因没事才松了口气。
“刚才我们被一股邪念影响了，反应变得迟钝，多亏了洛里安先生反应及时。”
戴莉扶着奎因，用袖子上扯下的布条给她包扎伤口。
邓恩转过头，对洛里安说道：
“麻烦你先带奎因小姐离开，值夜者会承担所有的治疗费用。”
“我和戴莉需要处理一下仪式现场，时间越久，隐匿贤者注意到这场仪式的可能性越大……”
洛里安点了点头，从戴莉手里接过奎因的手，将她搀扶起来，走向门外。
新罗夫人她俩也消停了，应该是在邓恩的能力下入眠了。这场灾祸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奎因受了枪伤，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先前邓恩隐晦地透露过，奎因是序列9的仲裁人，她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只是有轻微的胃病，这种程度的枪伤应该好的很快。
洛里安心里放松了许多，这才想起塔罗会里的休也是仲裁人途径的，个子同样很矮，难道说这个途径的女子都是身高一米五，气势一米八的风格？
他扶着奎因走出门，走廊里一片安静。
这时，莫里教授那种在欢愉之中急切的呼吸和呻吟居然又响了起来。只是没有了新罗夫人作为陪衬，显得那么的油腻和恶心。
洛里安突然浑身汗毛倒竖，借着煤灯昏暗的光芒，他看到左侧房间门口的地毯迅速变得幽深，像是被水渍浸透，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变得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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