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带来的机械与科技发展，是这个世界的时代潮流之一，或者说是人类社会演变的主要推手之一。
七神之一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就在这种潮流中获益良多，祂的权柄未来甚至还可能进一步扩大。
洛里安看着对岸的灰黄相间的工厂区，忍不住开始畅想大航海时代的可能性。甚至会不会有一天，他的船只能够停泊在深渊的边缘。
（到时候就把恶魔批量抓捕起来当奴隶……嗯？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实际上资本的血腥积累在这个世界同样存在，此时的南大陆依旧是殖民地，充满了剥削和压迫。
洛里安压下心里的邪念，对雪伦夫人说道：
“我打算潜入工厂调查一番，你要不要同行？”
“不了，我下午有更重要的事情。”
雪伦夫人皱眉，很快回绝了这个提议。
“什么事情比极光会的情报还重要？”
“一节油画课，授课的是维罗妮卡女士，她可是贝克兰德最出色的人体画师。”
“洛里安先生，调查工厂是你的活，别老指望我帮你。”
雪伦夫人没好气地白了洛里安一眼，然后款款地离去了。
她走后，洛里安也叫了辆马车，来到河对岸的墨丘利机械工厂。
这里总共两个厂区，分别经营蒸汽轮机和轮船零件两种业务，互相之间只间隔了一条幽深狭窄的巷子。
作为处在亏损中的资产，墨丘利在这两家工厂上投注了相当多的安保资源。
它们的厂区都是四方形，外部用高耸的塔楼和金属篱笆围住，总共四个出口，每一处都有六个以上的保安值班。
洛里安站在一座塔楼下，只是多逗留了一会儿，立马就发现门口的护卫警惕地盯着自己。
（真警觉啊……看来的确有鬼。）
洛里安笑了笑，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从那个护卫的视线中消失了。
面对这么一个铁王八，而且周围到处是行人，大白天的还真没那么容易潜入。
那就等到晚上，反正他时间多得是。
最近天气转凉，连带着日落的时间也提前了，洛里安花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喝完了那杯咖啡，然后顶着服务员哀怨的目光出门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相当阴暗，只有塔楼门口还亮着灯盏，工厂内零星能听到一些敲击声，大多车间还没熄火休息。
洛里安绕了一圈，绕到两座厂区中间的那条小巷里，这里的通道相当狭窄，几乎只能让一个人通行。
洛里安张开四肢，分别撑着两面墙壁，一左一右地往上挪，很轻松地就爬了上去。
站在塔楼上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先去蒸汽轮机厂看看。毕竟发动机的重要程度肯定远大于金属零件。
借着月色，洛里安翻过墙头，跳进了蒸汽轮机厂的天台，落地的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现在是占卜家了，为什么不问问无敌的神奇海螺呢？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洛里安取出怀表，将它悬在空中呈环形摇晃。
“我在蒸汽轮机厂能有所收获……”
心中默念着，只见怀表摇摇晃晃，最后在低处打起转来。
“我在零件加工厂会有所收获……”
这回怀表晃了几圈后泛起一圈微弱的灵性，占卜的结果是积极的。
洛里安收起怀表，又从墙头翻了回去，来到了另一侧的厂区。
零件加工厂黑蒙蒙的一片，几乎所有车间都关停了，看来这里的员工受压榨程度没隔壁高。
“还有一种可能，怕到了晚上会露出马脚。”
洛里安想着，通常来说，晚上的灵性会比较活跃，要是工厂里布置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更容易被察觉。
比如不知情的员工可能会撞见灵异事件，或是性情不知不觉间改变了，或者染上怪病，不上班的时候却又自动痊愈。
洛里安沿着一条老旧的梯子爬下去，穿过许多放置着金属器械的库房和加工车间，来到一间相对偏僻但装修明显比其他地方规整的房间。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工厂主办公室”。
洛里安检查了门窗，发现全都紧闭着，只好从侧面的墙壁攀援出去，然后用一个让顶级攀岩高手都汗颜的动作从临街的小窗口钻进屋内。
屋里没人，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架档案柜，它们的抽屉也全部上了锁，几乎没有可以被窃取的有用情报。
“我这序列能力怎么这么废物，连开个锁都费劲。”
洛里安心里暗暗吐槽，其实光凭肉身力量，他应该一个人就可以拆了这间屋子，但现在得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开锁，着实是有点为难这一身的力气了。
（可惜雪伦夫人不肯帮忙，当时应该强硬一点，要求她同行的……）
没办法，洛里安只好打开灵性嗅觉，想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片刻眩晕后，他看到些许黑线沿着门缝流淌向外，汇聚到了工厂正中心的空地上。
在那片放满了废弃钢材和加工工具的地方，居然有能威胁到他的地方！
洛里安心里一喜，直接顺着原来的方向爬了出去，来到厂区空地。
此时红月已经升了起来，地上的黄铜和钢板镀上了一层绯红。
洛里安扫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地上的物品看似杂乱，其实是按照某种顺序摆放的——黄铜构造的圆形零件位于正中，北方拱卫着三堆星形零件，每堆的数量都是七个。而最南侧的位置上横放着许多长条形的灰色钢材。
这整体的造型就像一幅星图，但奇怪的是象征“太阳”或是“月亮”的圆形零件居然位于象征星星的零件下方。
这种摆放方式并不符合洛里安认知的神秘学仪轨，就像倒挂过来了一样。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构图相当“邪恶”，或者说是一种扰乱主次的亵渎之举。
洛里安压抑住了对着这些金属占卜的念头，他害怕自己会在占卜中见到真实造物主……
虽说大家都是邪神，但明显他是比较虚的那一方，空有位格，没有实力。
“但至少确定墨丘利子爵确实有问题了……可以让值夜者介入调查，让警察封锁厂区，勒令墨丘利子爵停止生产。”
洛里安站在晚风阴凉的空地上，思索着策略：
“嗯，这样可以拖垮子爵的资金链，逼迫他低价出售资产。
而我就借口方便调查，要求优先收购的权力……”
这个策略有点阴险，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洛里安觉得这是商业竞争的必要手段。
没办法，谁让墨丘利子爵要参加极光会，这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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