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在飞机上也睡的迷迷糊糊的，下飞机的时候还是被空姐叫醒的，我坐在原地呆了几秒钟才恢复清醒，这两天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回去得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过还好有人来接我。我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信息，何悠然早晨就给我发了信息，说他上午考完试以后就跟着吴叔叔回去拿车钥匙，就可以来接我了。我拎着包一路走出航站楼，何悠然穿着白色的卫衣趴在栏杆上，四下张望着，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才有表情，笑着冲我挥手：“晚晚！”
我也笑着冲他挥挥手，他瞟了一眼保安，干脆翻过围栏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我由着他抱起我转了几圈，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机场全是人。”
“可是我想你了，”他不情不愿的把我放下，又接过我的包，“都一周没见你了。”
“我也想你，”我摸摸他的头，“考试考得怎么样？我还没上飞机你就开考了，都没来得及问你。”
“还行，”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而且考完试我还去找吴老师混了个脸熟呢，我觉得吴老师肯定对我印象特别好！”
“我回去帮你看看，如果吴叔叔让我改试卷，里面也没有你的，那他估计是看上你了，要亲自改的。”
“看上我了？”他的表情瞬间很兴奋。
“？”我无语，“你口水流出来了。”
“没有没有。”他心虚的擦了擦，“晚晚我把车停这了，往这边走吧。”
他的车技有点生疏，大概之前没开过几次车，他开车的时候带上了眼镜，我坐在副驾驶看着他，总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只不过上次是我开车接他，是他第一次来青城的时候。
“怎么啦？”他注意到我在看他。
“没什么。”刚刚有一瞬间我想的是他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乖，也许下次可以……算了，下次再说，“就是有点困了。”
他笑，趁着红灯的功夫，牵过我的手吻了一下：“晚晚睡一会吧，你看起来很累。”
这两天睡不好纯粹是因为脑子里面想了太多的事，但是一见到何悠然，我就能感觉到我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连带着脑子也有点迷糊，感觉下一秒就要睡着了。我打起精神又说了一句：“你还没说。”
“说什么？”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我困得要命，也没心思再提醒他了，不过他好歹是在我睡着之前反应了过来，我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转头冲我笑：“晚晚，我爱你。”
我心满意足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车里，周围一片昏暗，好像是在家里的车库。何悠然还坐在旁边的驾驶座上，也把座椅躺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看什么呢？”我懒懒地说。
“看美女，”他很认真，“好久都没看到了。”
“我睡了多久了？”我揉揉眼睛，感觉还是很困，但是没那么累了。
“算上路上的时间，大概两个小时吧，”他拉住我的手，“晚晚很累吗？我还以为你去休假了。”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老师那个工作狂，让我帮她做实验我也没法拒绝，”我无奈的说，“你在家过得怎么样？”
“还好，就忙着备考，”他说，“就是晚晚不在这，有点孤单。”
“一周而已，”我凑过去吻了他一下，“这么委屈？”
他认真点头：“就视频了一次，晚晚好小气。”
“回来了不就可以天天看了？”我捏捏他的脸，“想看哪里？”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神却非常诚实的往下瞟。
“看什么呢？”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脑子里每天就想着这件事？”
“我没有，明明是晚晚你先提的……”他委屈极了，“哦对了，刚刚吴老师下来了一次，看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让你待会上去找他。”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二十分钟之前，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急。”
“估计就是改卷子的事，没事，”我说着闭上眼，“再亲亲我。”
他依言吻上来，不过估计是被我刚刚诈了一下，老老实实的只牵着我的手，不敢有其他动作。我愈发想捉弄他，干脆找准机会按了按驾驶座座椅的按钮，椅子一下往后滑了一段距离，把何悠然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的眼镜呢？”
“啊？在这。”原来之前他一直把眼镜夹在卫衣领口。我把眼镜取下来给他带上，欣赏了一下他戴上眼镜后显得很乖巧的脸，顺势跨坐到他腿上，他咽了口口水：“晚晚……”
“怎么？”我捏住他的下巴，“考试考累了？”
“没有，”他赶紧说，“我就是……”
“害羞了？”我笑，“你带上眼镜的确……”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像是赌气了，一把把我拽了下去，一边吻着一边笨拙的解开我衬衫的扣子。我也把手伸了下去，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往上顶了顶，我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动作幅度小点……这是在车里。”
“小不了，”他老老实实的承认，“晚晚你再这样就更小不了了。”
“真的？”我轻声笑，“我得亲自确认一下。”
等我再上去找吴叔叔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不过把卷子放在桌子上留给我，让我明晚之前改好。我把卷子拿回去，何悠然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我回来了一脸期待：“是试卷吗？”
“对，”我坐到他旁边，“但是不能给你看，因为试卷得保密。”
“没事没事，”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晚晚只要告诉我里面有没我的就行。”
“我下午改改看，应该能改完，”我说，“中午想吃什么？”
“听你的，”他亲亲我的脸颊，“我可以帮你炒菜。”
“你还是点外卖吧。”我微笑着打断他。
我把卷子放下，虽然刚刚在车上睡了一会，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累，主要是心累。我干脆躺到他的腿上闭目养神，何悠然拨开我的刘海：“还是很累吗晚晚？”
“心累。”我说，“这两天知道了很多事。”
“什么事？”
“……”我措辞了一下，“知道了以后很难过，但是知道了……反而会庆幸自己知道了的事。”
“听起来很复杂。”他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如果晚晚想说的话，我愿意听听，没准还能给你些建议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除了纯净没有任何的殊色，我有些不舍，苏金木三番五次的提到何悠然，他父亲的谜团，让我心里愈发确信，他的身份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许在整件事情中是可以插一脚的程度。我并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但我知道我很喜欢他，现在就告诉他真的好吗？一旦他知道了，后果会是连锁性的，让那双眼睛里染上其他的颜色，我实在是不忍心。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的说，可是这件事他不可能独善其身，不把他拖下水，我们也走不长远。我翻了翻手机，果然在上面找到了苏金木房子的出售信息，便给何悠然看了一眼：“这房子怎么样？”
他仔细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一下，又说：“挺好看的啊。”
“我买了送给你怎么样？”
他一愣：“这……不太好吧。晚晚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把它当成你的生日礼物。”
我笑笑：“这房子是苏金木的。”
“啊？”他很惊讶，忍不住拿过我的手机又仔细看了看，“还真是他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卖啊？”
“我在老师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偶然遇到了金善，就是苏金木的妈妈，又顺带和苏金木聊了聊天。后来他提到，因为祁总督在总督所给他准备了个新的住处，让他把这个房子卖了。”
他一脸疑惑：“为什么？这二者又不冲突啊？”
我耸耸肩：“因为祁落说找到了治疗金善精神状况的方法。”
何悠然脸上的惊讶逐渐褪去了，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摇摇头：“不至于吧，他……可是这样也不冲突啊。”
“据苏金木说，他是因为惹恼了祁落，所以被迫这么做的，”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他的表情，“如果不答应的话，祁落大概还有下一步动作，很有可能会和金善有关？”
“金……”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捂着嘴说，“可是这和金善女士有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我举了个例子：“打个比方说，如果现在有人要威胁我，就会对你下手，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在乎你的安危，但是你的灵力比我低，更好对付。所以祁落才会用金善威胁苏金木，逼他卖掉房子就是第一步。”
“晚晚我也爱你。我大概懂了，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好对付吧，”他做了个鬼脸，“可是说不定是祁总督真的找到了什么方法，真的能治好金女士呢？”
我有点无奈，大概是因为他是学生，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居然还会想的那么天真。不过好歹他还算聪明，我又提点了一下：“苏金木的职务是什么？”
“副总督和医师首席啊……哦，我大概懂了。”他眼见自己的推测被我一个个否决了，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也知道只剩唯一一种他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了，“晚晚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治疗方法，副总督不可能不知道，祁总督逼着副总督卖房子，搬到总督所去，是为了能控制他。”
“还有是可以用金善女士威胁他。”
“可是副总督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要做到这种地步？”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总不能是副总督缺钱偷了钱，所以卖房子筹钱吧。”
“你想象力还怪丰富的，”我说。“我还答应了他，我会帮他。”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可是晚晚，我还是觉得不可能，祁总督没必要做这种事，他不是和副总督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他的眼神慌乱，像是试图找到一个可以着力的点，但我没有给他什么希望，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应，看看他是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
我没说话，安静的又等了两秒，果然等到了我想听的：“晚晚，你要怎么帮他？”
“你要加入吗？”
“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帮你。”
“帮我就意味着和祁落作对，他可是总督，”我提醒他，“你不怕吗？”
他摇摇头，又问我：“晚晚不怕？”
“怕啊，”我笑笑，“但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实在是没办法。”
他勉强笑了笑：“虽然是在自夸，不过也的确是真的。”
“只不过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我拿回手机，“毕竟我们不清楚对手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怎么行动，所以刚刚买房子的事只是我开的玩笑，具体要怎么做，容我再想想。”
“对手……”他说，“晚晚，你这个态度，还有你刚刚说的，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是真的，好像祁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我知道他并无恶意，我大概能理解他，或者说大部分灵士的心情，毕竟祁落年纪轻轻成就非凡，帮着收顺了穷奇和混沌，重建了总督所，说是很多人的恩人也不为过。更何况何悠然……但是我还是心里很难受，我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很想告诉他，祁落很有可能就是杀了我父母的人，苏金木、江瞳一家的现状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可我还是忍住了，我掐住自己的手上的肉，告诉自己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倒也不是对他有很大恶意，”我轻声说，“只是苏金木这么说了，仅从这一件事上，我觉得对他很不公平，所以我想帮他。”
“好像很有道理，”他说的很勉强，“那晚晚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就随时告诉我。”
“一定，”我说着把手机拿回来，“那我点外卖了。炒米粉行吗？”
“好啊。”他答应了一句。
我装着在翻手机，其实是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纠结。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打心里不相信我对于祁落的描述，那些他威胁苏金木，甚至要伤害金善的事是真的，但是毫无疑问我说的话至少在让他心里有了一些怀疑，至少会驱使着他去问问。
我看着他眸子里的震惊和无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对不起。但是如果这件事他早晚会知道，我还是更希望是我第一个告诉他的。
“点好了。”我说着放下手机，“我再去切点水果就行了。”
他被我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好像才意识到中午吃饭的事：“晚晚你帮我点加辣的了嘛？”
“普通辣，”我说，“还加辣，你胃是铁打的吗？”
“那我要是觉得不够辣的话，能不能……”
“不能，”我就知道他要吃辣椒酱，“我家没辣酱，没人吃。”
他蔫蔫的：“怎么这样……晚晚你不爱我了。”
“谁说的，我都请你吃炒米粉了，”我说，“而且有件事想请你帮我。”
“晚晚你说。”
我指了指厨房中岛上的方向，“桌上那个蓝色的是清洁剂，还有旁边的盒子里是一次性抹布，你拿着它们去车库清理一下。”
“清理？”他还没反应过来，“清理什么？”
我忍不住捏住他的脸：“你说呢？你想想刚刚我们在车库都干什么了？我车的座位可是真皮的，还得把坐垫拆下来洗一下。”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哦哦哦，我这就去这就去。”
我看着他慌慌张张往车库的方向跑，还把抹布错拿成了纸巾，我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把听力的范围放大，听到车库的开门声，汽车解锁的声音和放东西的声音，然后赶紧把听力收了回来。我在担心什么？是他到底会不会像我预料的那样行动？还是确信他一定会像我预料的那样，只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有无限的不确定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电视，用遥控器调到了车库监控的频道，他站在车旁边，车门开着，可清洁剂和纸巾都扔在一旁没动，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监控是无声的，但单凭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就能看出他很着急，他不停的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一边摇头、摊手，甚至到最后轻轻砸了一下引擎盖。
我看着他的脸，一边拨通了手机，接听的是我大学的同学尹勇，他并非灵士，毕业以后去首都进了政府机关工作。手机的背景音嘈杂了两秒，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向晚晚？真是难得，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勇哥，”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阳光一点，“怎么，在忙呢？”
“忙什么呀，这都快下班了，”他的性格还是和大学时候一样爽朗，“怎么，你要来首都玩吗？正好我今年的年假还没休呢，可以带你四处转转。”
“不瞒你说我刚从首都回来，不过是去出差，所以没来得及联系你。我下个月也会去，到时候带我吃顿饭吧。”
“没问题，”他一口答应，“都多少年同学了，别提当年我找工作的时候，你还帮了我不少忙呢。”
“勇哥客气了。不过我这次打电话的确是有事拜托你，希望你能帮我查个人。”
“你说。”背景音里传来纸笔的窸窣声。
“帮我查两个人，一个叫何元，一元两元的元，年龄五十岁左右，另一个是何愿，愿望的愿，户口应该在首都，年龄四十岁左右。”我一口气说完，“不好意思勇哥，给的信息比较少，但是只要是符合的所有人，麻烦都把资料发我一份。”
“没问题，小菜一碟，”他答应着，我之前偶尔也会让他帮我查些信息，只要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他都会尽力帮我，也从不多问，这次也一样，“下次来首都一定记得联系我啊。”
“一定的。”我答应着，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监控，何悠然不知什么时候也挂断了电话，低着头靠在引擎盖上，软软的黑发低垂着，遮住了半张脸，也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也好吧，看不到他那双单纯善良的眼睛，这样能让我的负罪感小一点。说我是在诓骗他甚至利用他都好，我只知道一点，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我不能接受他身上有那么多疑点，我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然后再好好地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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