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由说完，宣旨官开始宣读封官，前面一大堆赞美之词，叙述合失大王的功绩，最后才读到封号：“……大蒙古第一战神！”
林焕愣了一下，战神？
看到耶律楚材对他使个眼色，林焕接了旨，谢过大汗。
散会后，耶律楚材父子到合失王府议事，几人坐定，林焕问道：“相爷莫非知道什么？”
“王爷指的是战神封号吧，此事确实是我向大汗请奏。”
“蒙古只有第一英雄、第一勇士，这第一战神……？”
耶律楚材笑道：“我熟读汉史，知道中原王朝的几个常胜将军，王爷打仗从无败绩，战神之名，实至名归！”
林焕道：“把我当白起还是霍去病了？这两位都没什么好下场。”
“以王爷的谋略，没有好下场的该是他人！”耶律楚材斩钉截铁说完，然后叹道：“这次入狱实是让我想通了一些事啊。”
“相爷在生死间悟到了什么？”
耶律楚材道：“我契丹起于草原，再往上追溯，依附于强盛的大唐。唐末乱世，太祖耶律阿保机统一各部，建立大辽。”
“啊，我知道，每个开国帝王都很了不起。”
“大唐威震天下，天可汗之名如今想来亦是心向往之。王爷，草原部族只依附强者，所以每当中原王朝势弱，我们就会趁机崛起。”
林焕点点头，道：“中原衰弱只是一时的，几千年来，唯一入关汉化的帝王就是南北朝时期……嗯，相爷的意思是？”
耶律楚材一拍桌案，沉声道：“我想跟随大王，在史书上留名！”
主君与谋士，相辅相成，耶律楚材知道合失大王的才智不输自己，是个文武双全的智将，更是个好主君。
林焕道：“原来相爷是在劝我自立为汗。”
“这个汗位，本该是你的！”
林焕和耶律楚材对望一眼，他缓缓道：“此话怎讲？”
“唉！我被下狱之后，下属不停奔走，收买了乃马真皇后身边的女仆，那女仆偷听到一段谈话，原来窝阔台大汗临终遗命，是让大王继承汗位！”
“乃马真封锁消息，杀了一批人，拉拢诸王，推她儿子贵由为汗！大王，这大蒙古的继承者，该是你啊！”
林焕心里已有猜测，听到耶律楚材的话没什么惊讶之色。
本来他就是杀了合失顶替身份，蒙古怎么样他其实不是很关心。
“公然反叛，再起刀兵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只信服王爷！”耶律晋忍不住插嘴道。
耶律楚材目光炯炯，说道：“我们相信大王会带领蒙古入主中原，成为第二个天可汗！”
“这不是相爷一个人的意思吧。”
耶律楚材点头道：“王爷麾下无数能臣猛将，他们早有这个心思，只是以前……不近女色，大伙有些顾虑。”
“有海都，你们就没顾虑了？”
耶律楚材哈哈大笑道：“龙生龙，凤生凤，大王的儿子，又岂是庸才？”
林焕哭笑不得，他就没事来当个王爷，竟然快被手下推成天下之主了。
“此事关系太大，徐徐图之吧，暂时按兵不动。”
耶律楚材大喜，没有立刻反对就好。
“对了，我儿耶律齐去找大王，您见到他了吗？”
林焕道：“没有。”
其实见了，但是不能说。
“无妨。我们明日启程南下，大王保重！”
林焕起身道：“我送相爷。”
等林焕送完人回来，眼角瞥到旁边的梅超风，她眼神有些奇怪。
“你怕我真的带蒙古大军攻宋啊？”
“你会吗？”
林焕道：“你这么问，证明你心里有怀疑。你不是一直说，朝廷和江湖人没关系嘛？”
梅超风道：“难以想象你会领军灭宋，感觉怪怪的。”
林焕放声大笑，笑够了才说道：“我师父是宋人，我也是。大宋再是无可救药，也不能毁在我手里。”
“听不懂。”
“我可以在大宋找个合适的身份，一步一步挽天倾，唯独不能带着蒙古军队破而后立。”
梅超风冷静道：“那要花很多时间吧。”
“没错，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林焕坦然相告。
“你……”梅超风表情疑惑。
“大宋和蒙古不一样，蒙古追随最强者，只要能打胜仗，他们就服你，绝无二心。可是大宋，武官就不说了，开国以来重文轻武，武将一直被打压。”
“文官需经科举，考到状元还要熬资历，在宋朝，做官是不成的。至于杀个皇子顶替……”林焕摇了摇头，他查过，现在的官家乃是宁宗皇帝的远房侄子，从民间找回来的。
当今皇帝没有子嗣，林焕连个合适的人选都找不到。
“我最后能做的，就是带着蒙古军队一直向西，征伐别处，给大宋时间收复故土。”
梅超风道：“蒙古那么多部族，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你。”
林焕道：“留下的毕竟还是少数，倘若大宋被留下的蒙古军所灭……我也没办法，我已经尽我所能。”
“或许大宋能出个厉害的皇帝，中兴续命。不过那时候我们已是枯骨一堆，见不到了。”说到死，梅超风的语气很平静。
“你看你师父，七老八十了还矫健如飞，你总不会活不过他吧，没准你能见到呢。”林焕安慰道。
“哼。”梅超风以一声冷哼结束对话。
和林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林焕和梅超风纵马狂奔，日日出去游玩。
直到半个月后，林焕接到消息，忽必烈已派人去了终南山。
“唉，我们回去吧，全真教那些废物道士，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蒙古兵。”
“我以为你想借着蒙古之手灭了全真教。”
“我想杀谁，何必假手于人？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在终南山撒野，那里也是我的师门所在。”
梅超风道：“其实，你是一个很、很别扭的人，嘴上说着狠话，实际上总会给别人留活路。”
“欧阳锋可不会那么想，真正的完颜瑄、合失也不会觉得我善良。”林焕大笑道。
梅超风沉默片刻，轻声道：“陪你去过终南山之后，我们就分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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