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半仙停顿一下，今天所有人都听的认真，一点声音也没有，杨半仙喝了口水，接着讲:“郭卓豪在因果道人坟头前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对道士说道: 尊师为天运州百姓除去大害，可谓我州的大恩人啊！”
“啸山虎被灭，普州同庆，州官命人在十重山修了一座道观，取名【因果观】，让道士在那里为师父守墓，也供人们前来祭拜。”
“在说这道士，他须发变白，一脸忧伤，话很少，眉毛总拧在一起，像锁住一样。人们因此叫他【锁眉道人】。”
“郭卓豪也常来山上祭拜，他想，因果道人能除去啸山虎，其徒弟身手也一定了得，于是郭卓豪寻着机会，问锁眉道人能否赐教一二。”
“锁眉道人却道: 师父未教我武艺，只教我世间之道。”
“见郭卓豪不解，锁眉道人又面若寒冰地说: 善恶终有报。”
“善恶终有报？锁眉道人话不多，这句话却是他最常说的。后来，这句话在天远州传开了。”
“说来也怪了，自从啸山虎被除，天远州发生了好些奇事。比如，未被啸清的土匪纷纷暴毙或失踪，惯偷的房屋无端失火，孝子家中的米缸里实然出现了好几锭银子……这种事隔些天就会发生一件。”
“刚开始郭卓豪以为这些事纯属巧合，后来他也觉得很神奇，难道世间真有因果报应？不管怎样，反正天远州为善的人越来越多，作恶的越来越少。”
“十年下来，天远州竟变成了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定之所。”
“百姓把这种改变归功于因果道人，觉得是他的神灵，他所宣扬的‘善恶终有报’，庇护着天远州，可大伙都没料到，新上任的州官竟让天远州不得安宁。”
“这县令叫李永发，他花钱买来的官，上任后只顾搜刮民脂民膏。”
“正赶上这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李永发这个官不但不抚恤民众，反而带领手下借收赋税之名去百姓家强抢财物，还因此逼死好几条人命。百姓们都说李永发比啸山虎还可恶。”
“郭卓豪看不过，向州府告状，可州官因收了李永发的银子而偏袒他，郭卓豪也因此事丢了官。郭卓豪气愤不已，他想去行刺李永发，但李永发处处提防，甚至连睡觉时屋外都安排了十几个侍卫整夜巡守，郭卓豪根本无法近得他身。”
“几年过去，李永发迟迟得不到报应，郭卓豪愤愤不平。这日他醉醺醺地来到因果观，指着因果道人的灵位大叫: 你不是说善恶终有报吗？为何那狗官就没遭报应？”
“这时，锁眉道人走过来，幽幽地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郭卓豪没理会锁眉道人，又大骂一通，后来便睡过去了，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囚牢里。”
“郭卓豪很茫然，问狱卒自己为何入狱。”
“狱卒笑道: 你喝得真醉！昨日你酒后大闹因果观，出言污蔑州官，被锁眉道人报了官。”
“郭卓豪蒙了，李永发这狗官何止该骂，简直该杀！锁眉道人竟以‘出言污蔑州官’为由告发自己，他气得咬牙切齿。”
“半个月后，他一出狱便直奔因果观，找锁眉道人算账。”
“郭卓豪在因果观找了半天，却不见锁眉道人的踪影。就在这时，有个人踉踉跄跄地从山下走来，郭卓豪一看，这不正是锁眉道人吗？”
“郭卓豪上前喝问: 狗道士，你得了李永发什么好处，竟去告发我污蔑他。你今天说清楚，他到底该不该骂，我是不该污蔑他！”
“锁眉道人没答话，径直向因果道人的坟冢走去。郭卓豪跟过去，正想继续理论，却见锁眉道人身上竟有十几处刀伤。”
“锁眉道人跪在因果道人坟前，说: 师父，我已经杀了李永发那狗官，天远州又少了一害！”
“郭卓豪惊愕地问: 你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能杀得了李永发？”
“锁眉道人终于把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了郭卓豪。”
“原来，他就是当年的啸山虎！”
“二十多年前，啸山虎身负重伤，逃进十重山，昏迷了过去。等他睁开眼睛，看见有个道人蹲在自己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看见此景，啸山虎猛地夺过匕首，刺进道人的胸膛。”
“那道人留下一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指了指旁边的火堆，便咽气了。 啸山虎不明白道人刚才的言行是何意，但也顾不上多想，因为他已饥饿难耐。”
“啸山虎打开道人的包袱，只看见行医的银针纱布和几本医书，没找到半点干粮。偏偏左臂上的刀伤发作了，他见伤口已糜烂化脓，便将匕首烧红，一点兄剜下伤口上的烂肉。”
“啸山虎忽然想到，那道人拿着匕首，莫不是要帮自己清理伤口上的烂肉？他正思量，又看见炭火之下竟然烤着几块野薯。原来，那道人指指火堆，竟是此意！”
“啸山虎如遭五雷轰顶，他竟错杀了救命恩人！更令他震惊的是，道人被捅一刀后还在继续搭救自己！啸山虎又拿过道人的包袱，发现医书间夹了木【功德册】，首页上写了【善恶终有报】五个字。”
“啸山虎通过里面的文字得知，这道人道号 因果，立志一生行大善九九八十一件，他已完成了十九件大善事。此时，啸山虎更觉自己罪孽深重。”
“一夜苦思后，啸山虎竟然须发尽白，眉毛也拧在了一起。他决定帮因果道人完成九九八十一善，还要为世间除去九九八十一恶！于是，啸山虎自断宝刀，埋了因果道人，装扮成他的徒弟，只为留下一条命，偿还欠下的债。后来，天远州发生的一桩桩奇事，都是他所为。”
“锁眉道人又说: 我早就想杀了狗官李永发，可一直没机会接近他，那日你酒后来观里发牢骚，我就想，李永发与你早有嫌隙，或许我可以把你送官，以此来接近他。今天我去拜见，果然得到他的接见，这才有机会杀了他。我虽然被砍成重伤，但还是逃了出来。”
“官兵肯定会追到这里来的，你还是先躲一躲为妙！此时，郭卓豪对啸山虎生起了敬意。”
“锁眉道人刀伤渐渐发作，已奄奄一息: 我不行了，死在师父的墓前，正好给师父一个交代。今日杀了李永发，再加上死了一个我，便正好除了八十一恶！”
“锁眉道人死后，他那锁了二十多年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
杨半仙说道: “好了，讲完该回家睡觉喽。”
所谓: 最痛苦的不是失败，而是我本可以?……后悔药需要用行动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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