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看见吴珊珊回来，悄然无声地往旁边缓缓滚动了一下身子，将吴珊珊睡觉的位置空了出来。
“姐，我感觉自从我妈和你爸成婚之后，我好似越发频繁地挨骂了。” 小敏紧紧搂着枕头，满脸无奈之色，望向吴珊珊的目光中还流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情。
吴珊珊扯过被子，在小敏身旁躺下，心中却仍旧挂念着明日早早地前往国营商店之事。她随口应付道：“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寂静的夜晚，万籁俱寂。
吴珊珊凝视着漆黑如墨的天花板，仔细筹谋着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肯定不能再沿着原来的生活轨迹前行了，当下最为迫切需要的便是钱财。
多多少少应该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钱才好。在心中规划好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之后，吴珊珊的内心安定了许多。她抬眼望向天边那轮清幽的明月，缓缓进入了梦乡。
——
“姐，该起床了！”
吴珊珊尚在睡梦中，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小敏那对同样睡眼朦胧的眼眸。
“我们该去国营商店排队了！” 小敏微微眯着眼睛，轻轻扯着吴珊珊的胳膊，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又能陷入沉睡之中。吴珊珊轻叹一口气，从温暖的被子里钻了出来，闭着眼睛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
张阿妹听到这边的动静，披着衣服来到了她们的屋子。当她看到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时，着实吓了一跳。
“赶紧把围巾戴上！还有珊珊，你也别忘了戴帽子！” 张阿妹动作轻柔地给小敏围上围巾，顺口嘱咐了吴珊珊一句。
小敏跟在吴珊珊身后出了门，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吴珊珊的手，“姐，天气寒冷，我来给你暖手。”
对于小敏的这一变化，吴珊珊心中颇感诧异。还没等吴珊珊开口询问，小敏便抢先说道：“姐，昨天我去找筱婷玩的时候，黄阿姨跟我说，既然爸爸妈妈在一起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
吴珊珊微微低头，露出一抹浅笑，心中感叹道：黄阿姨还是这么善良热心。
冬日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大亮，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大街小巷。
她们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然而当她们到的时候，却发现国营商店门口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国营商店开门营业。
在人群里，图南和栋哲搬着小板凳坐在那里。远远地，他们就瞧见了携手而来的姐妹俩。
“姗姗姐！小敏！快到这里来！” 栋哲迫不及待地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来，兴奋地连蹦带跳，冲着吴珊珊用力招手。
吴珊珊也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双眼明亮而灵动。元旦那天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懵懂懂的，都没来得及好好跟昔日的小伙伴们打个招呼。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大清早那原本有些刺骨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路边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吴珊珊微微缩着脖子，双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商店门刚一打开，林栋哲就如同一条灵活无比、滑不溜秋的鱼儿，迅速顺着人群挤了进去。
他在卖肉的区域瞅了一眼，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案板上残留的些许水渍和零星的肉屑。林栋哲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嘴巴嘟囔着，一脸的失望。
随即转头就往门外跑去，大声呼喊着告知门外的人：“今天没有肉！今天没有肉！”
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盼着在过年的时候能多点油水，然而国营商店的肉总是少得可怜，供不应求！
听到林栋哲的喊话，门口的人群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人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和失落，叹息声此起彼伏。
姐妹俩回到家时，张阿妹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带来了一丝温暖。
吴珊珊就着咸菜喝了一小碗粥，接着便主动走进厨房刷碗，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张阿妹看到吴珊珊在吴建国面前积极表现，而小敏却像只贪吃的猪仔只顾着吃吃吃，心中的火气顿时“噌”地一下冒了上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趁着吴建国没注意，她抬手拍了小敏一巴掌，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快去厨房帮忙！
小敏放下筷子，把碗一收，梗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姐，我来帮你！” 小敏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嘴巴撇得老高。
吴建国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小敏，张阿妹也被小敏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忙笑着打圆场：“孩子也是好心，好心！” 张阿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还带着一丝不满。
随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厨房冲着她做鬼脸的小敏。
吴建国和张阿妹都是早班，俩人收拾完就出门了。
早上起的太早，小敏从张阿妹走了就开始犯迷糊，一头扎进被子里，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出来。
吴珊珊独自出了门，一转脸就和林栋哲碰上了。
林栋哲手里捏着几个牙膏皮正往兜里揣，吴珊珊一看就知道这是碰上同道中人了！
吴珊珊只当没看见，打了个招呼就往收购站走。
收购站离市区还挺远的，将近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一个牙膏皮两分钱，一斤纸壳子三分钱。
牙膏皮可以靠捡，纸壳子就得挨家挨户的去收了。好在收购站远的厉害，家底好一点的人家都看不上这几分钱直接就当垃圾扔了。
一上午在巷子里东走西窜也捡了不少纸壳子，稍微颠了颠背在身上往收购站走。
“珊珊，你上学了，算算这五斤纸壳子和5个牙膏皮我给你多少钱？”收购站的老板把秤杆递在吴珊珊面前，让她看着上面的数字。
“李叔，两毛五！”吴珊珊认真看清秤杆上的数字还稍微往后拨了拨。
李婶一边往墙角搬纸壳子一边打趣道:“你爸刚结婚就让你出来捡纸壳子，是不是新妈对你不好？”
这种伎俩吴珊珊见多了，左不过是要从她口中传出张阿妹的不好，想要看她们家鸡飞狗跳闹笑话罢了！
“我是觉得他俩太辛苦，我能挣一分是一分！就是李婶你大冬天的别说话了，小心冻着大门牙！”吴珊珊笑眯眯的从老板手里接过钱，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李婶“啧”了一声，也没多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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