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父皇、”
陈卓璟端着燕窝喂崔雁宁吃，没给孩子们眼神，只是冷声一句，“先跪着、”
“是、”
三个孩子就这样整齐跪着。
等崔雁宁一碗燕窝吃完，男人拿起锦帕擦干净女人的嘴角。
“朕要亲征蚩蛮。”
三个孩子，三脸震惊。
陈卓璟神情严肃，“你们不够年长，但朕不拿你们当小孩儿看，朕接下来的问题，你们可以自由回答，无论说了什么，朕都恕你们无罪。”
陈卓璟问，“朕亲征蚩蛮，若有不测，尔等当如何做？”
陈允琮首先想到，第一个回答，“和娘亲待在一起，保护好娘亲、”
陈苍璧想了想回答，“保护好弟弟和娘亲，还有老祖宗。”
陈卓璟看向没吭声的陈允继，“允继，你说呢？”
陈允继拱手做礼，“若父皇真有不测，允继身为父皇与母后长子，应当担起守护娘亲、守护玄蔺之责。”
这才是陈卓璟满意的答案。
“好、”
“都说得不错。“
“你娘亲没白疼你们。”
接着，陈卓璟叫来年茂图。
三个小宫女弓着腰端着东西进来。
“这是朕赠予你们的短剑，若朕功成归来，就亲自教你们武艺，若朕有意外，你们就拿着各自的短剑，做你们该做的事，永远不要违逆你们的母后。”
“儿臣遵旨、”
晚膳工夫，帝后二人带着孩子，同去寿康宫。
崔淑德手持刻字为道经的竹简，气若神闲。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
“允继、苍璧、允琮拜见老祖宗～”
崔淑德冷笑一声，“来得齐全啊！起来吧！”
崔淑德丝毫不震惊陈卓璟的到访。
“柳絮，去传膳吧！”
“是、”
膳桌上，孩子们照常吃饭，只是偶尔贼溜溜地看看陈卓璟，再看看崔雁宁，再看看崔淑德。
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孩子们吃完，“老祖宗，我们吃好了。”
“嗯～好，去玩吧！”
孩子们由宫女太监们带出去玩。
只剩下帝后二人和崔淑德。
崔淑德率先发问，“皇帝要亲征打蚩蛮？”
“是、祖母。”
崔淑德耷拉下眼皮，“那来找我这老婆子，有什么事儿啊？”
陈卓璟拱手做礼，“祖母，孙儿此去蚩蛮，归期不定，皇后怀着身孕，后宫前朝诸多事宜，还有赖皇祖母，坐稳，拿主意。”
崔淑德支起沉重的眼皮，叹了口气，“哀家老了，忠臣换了一批，又换了一批，哪还是当时那些人了？”
陈卓璟神情如炬，“孙儿相信，有祖母和国丈在，歹人动乱，如同飞蛾扑火。”
崔淑德冷笑一声，“你倒是会给哀家戴高帽。”
崔淑德沉了沉心，“把崔康安留下吧！那孩子，哀家瞧这还不错，让他替你守着，这江山。”
“孙儿谢祖母成全、”
崔淑德瞥了眼崔雁宁，“皇后既然怀孕，让国公夫人进宫照顾，也是合情合理。”
让曹颖，作为一个传递消息的渠道。
“一切，都听祖母安排。”
崔淑德给陈卓璟一颗定心丸，“你安心去便是，崔家，永远不会觊觎陈家的江山。”
陈卓璟与崔雁宁一同叩首。
崔淑德放空眼神，眼前浮现先皇出征在即的场景。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天枢阁，二杉独坐蒲团，任寒风瑟瑟，未动分毫，夜观星象。
陪同的两个童子冻得瑟瑟发抖。
二杉面色冻得铁青，眼神复杂。
忽地一下，二杉灵光一现，眼神横向懂得四肢麻木的童子，命令道，“备马，我要进宫！”
“是、”
承乾宫，陈卓璟搂抱着女人不撒手，崔雁宁抬起狐狸眼，问，“明日你就要走吗？”
陈卓璟作答，“嗯、明日就走。”
崔雁宁长舒一口气，似乎是下定很大决心，“既然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那我和孩子，就等你平安回来。”
男人贴上女人的眉心一吻。
陈卓璟信誓旦旦地说，“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抬手放轻动作，贴上女人的小腹，“我会回来，陪着你，陪着孩子出生。”
“好、”
崔雁宁失声哽咽，满眼泪花。
“陛下…陛下～”年茂图立在屏风后，急着道。
“什么事？”
“天枢阁，二杉大师求见！”
陈卓璟对此并不意外，“你去接他到书房。”
“是、”
每逢行军打仗，天枢阁总要夜观天象，卜算一番。
陈卓璟轻吻下女人的唇瓣，触即则离，“朕去听听他说什么，你困了就先睡。”
崔雁宁点点头，但她知道，自己是睡不着的。
陈卓璟走后。
内室里是白露当值。
白露出声道，“娘娘要是累了就先睡吧！睡不着的话，奴婢去点些安神香。”
“不用了白露，你和我说说话吧。”
崔雁宁其实一直是有一份好奇心的，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甘心从一个杀手，转变为只能做侍奉女人孩子，深居内宫不出的宫女。
“你以前，跟着陛下去打仗，都是什么样的场景啊？”
崔雁宁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深居于闺阁中，没去过战场，更谈不上经历。
白露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眼神还算平静地陈述，“死很多人，流很多血。”
“那…你真的甘心，只做一个服侍本宫和孩子的宫女吗？”
这是崔雁宁一直想问的。
“原本不甘心，现在我觉得…每天待在您身边，陪孩子们玩会儿，挺好的，以前我从来睡不了安稳觉，每天都是刀尖上舔血，胆战心惊的。”
白露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现在的日子，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
崔雁宁听完，感慨道，“但愿我们，都能如愿，继续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房顶的瓦片上，幽识听得真切，仰天观望，徐徐吐出一行白气。
白露宽慰道，“娘娘宽心，陛下绝不是轻率之人，他定是做了妥善安排才决定亲征的，这回亲征，对玄蔺，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好事……
但愿吧！
崔雁宁缓缓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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