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真的要在阿妤身上尝试吗？
“剖腹产是什么？！”
王氏众人根本听不懂。
“就是在产妇肚子上划开一个口子，将孩子取出来......”那医女解释。
“这么怎么成？”曹氏尖叫，“把肚子划开，那阿妤可还有命活？不行，不行！”
郑氏确实陷入沉思，等曹氏激动完，她道:“娣妇，这或许是个办法，我们要相信医仙的医术。”
“呸！她都没尝试过，让我如何相信？夫主和五郎都不在，若阿妤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向五郎、向兰陵萧氏交代？”曹氏都急哭了。
根本就没听说过的东西，让她如何相信？
王相国的妻子刘氏镇定下来，想了想，道:“三娣妇莫急，照着医女之言，至少能保住了孩子，不至于母子二人全都丧命啊！”
郑氏向明白后也劝:“然也然也，三娣妇，这可是两条命呢！”
曹氏抹着泪，声音喑哑:“阿妤这孩子孝顺乖巧，我怎能将其弃之不顾？呜呜呜呜......”
她早把萧妤当自己亲生女儿看，今日遇上这样的艰险，她怕啊，她比谁都怕！
谢钟情见曹氏是真的担忧萧妤，她心中欣慰，但人命关天，谢钟情道:“王三夫人，不若让阿妤自个儿做决定呢？”
闻言，曹氏愣住了。
谢钟情继续道:“夫人，阿妤这一胎艰难，她之前差点流产，此后日日小心谨慎护着孩子，而今不幸遇上这样的事，既然母子都可能遇险，为何不豪赌一次，相信医仙，若不成，起码减小伤害，救回了孩子呢？”
这话很无情。
可谢钟情明明白白记得，萧妤肚子渐渐大起来后，她瞧见她抚摸着肚子时那温柔至极的模样。
阿妤很爱她的孩子。
既然已成定局，不若狠赌一把，成了，母子均安，不成，起码孩子活了下来，不是吗？
此时，产房内，卫素站在萧妤的床前，面色凝重向她解释着剖腹产的含义和风险。
长时间的分娩过程让萧妤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剧痛已经使她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她依然强打起精神，用尽全身力气问道：“你可确保能救活孩子？”
医仙看着眼前浑身汗湿的萧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回答道：“肯定能救孩子的，只是你......”
因为她没在人身上尝试过，而人的恢复力远不如一些动物，不知产妇能否恢复，但孩子是一定会康健的。
听到医仙这话，萧妤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心中酸涩，有气无力道：“我没关系......”
其实，萧妤心里很清楚，自己和孩子恐怕都难以逃过这一劫。
但她更不愿意看到孩子就这样夭折，所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为孩子争取。
想到这里，萧妤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
这个孩子，是她精心呵护了那么久的宝贝，她怎舍得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呢？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至少，这剖腹产还有可能救下孩子，这对萧妤来说已经足够了。
萧妤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婢女们身上，她声音虚弱又颤抖，道：“待我死后，告诉五郎，我爱他，让他好好照顾孩子，另娶一定要娶个贤良的女郎，多多善待这个孩子。”
“娘子......”婢女们听到这话，泪水如泉涌般流了下来。
她们前全被这生离死别感染了。
萧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闭上了眼睛，轻声对医仙道：“医仙，开始吧......”
“善。”
卫素让自己徒儿帮忙拿东西，经过一系列忙碌后她开始准备动刀，而外面已经被隔绝了。
外面的王氏众人还在纠结到底要不剖。
这会儿子，兰陵萧氏的人也到了。
萧夫人听闻女儿即将一尸两命的消息，如遭雷击般，瞬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产房，只觉天昏地暗。
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萧夫人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滑落，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捶胸顿足，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当家主母的威严和端庄。
婢女们见状，慌忙围拢过来，有的轻拍着萧夫人的后背，有的则轻声劝慰着。
然而，萧夫人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平复的迹象，她依旧哭得昏天黑地，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终于有一个婢女想起了剖腹产的事情，便赶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夫人。
然而，萧夫人的第一反应也是难以置信。
“哪有剖开肚子还能活的人？这不是要杀了我的女儿吗？”萧夫人哭着喊道。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不仅女儿会丧命，连腹中的孩子也会一起夭折啊！
萧夫人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痛苦之中，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就在这时，产房内突然跑出来一个婢女，呼喊道：“夫人，夫人！五娘子她自愿选择剖！”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是萧妤自己的选择，那么她们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平安顺利。
而谢钟情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并不意外，更多的是对萧妤的敬佩。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萧妤能如此果断做出决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萧妤那柔弱的外表下，一直怀着颗坚强而勇敢的心。
她此刻一定非常痛苦，非常无助吧？
谢钟情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感叹世间女子的不易。
产房里面已集满了打下手的仆人，谢钟情不好过去添乱，只能外面一遍遍祈祷她母子均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产房内传来产婆的一声惊呼：“生了！生了！”
这声音仿佛是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紧接着，便是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婴孩啼哭声：“哇哇哇......”
这哭声如同天籁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的欣慰和喜悦。
产婆满脸喜色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夫人，生了，是个小郎君！”产婆高声喊道，声音中满是兴奋和激动。
曹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几步，关切地问道：“孩子没事吧？”
产婆连忙点头，笑着回答道：“回夫人，小郎君很康健，您放心吧！”
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感激地看了产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将其轻轻抱在怀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小家伙。
谢钟情也趁机看了一眼，只见孩子浑身皱巴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嫩红色，紧闭着双眼，看起来非常脆弱，让人不禁心生怜爱，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伤了他。
“真是个郎君啊，五郎也是有嫡长子的人了！”郑氏在一旁说道，脸上同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曹氏抱着孩子，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忧，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宝贝，随后抬头问道：“阿妤如何？”
萧夫人也只匆匆扫了眼孩子，心中更加焦急，她快步走到产婆面前，紧紧抓住产婆的手，眼中含着泪水，声音急切问道：“我的女儿到底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产婆看着萧夫人焦急的样子，摇了摇头，面露担忧之色，道：“老奴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现在是医仙在里面处理呢。孩子出生的时候，因为情况比较特殊，需要动刀，所以使用了麻沸散。娘子在生产过程中已昏睡过去了。”
产婆回忆起刚才的情景，心中仍然有些后怕。
医仙在整个过程中面不改色，手中的利刀稳如泰山，她先在产妇的孕肚上轻轻划开了一个小口，然后毫不犹豫用手撕开！
那血淋淋的一幕，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产婆，也被吓得双腿发软。
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医仙冷静而从容地从那个小口中，小心挖出孩子的脑袋，轻轻将其取出来，一切那么干净利索，不见一点慌张。
医仙将孩子交给产婆，产婆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手脚麻利地剥开胎衣，搬开婴儿的腿看了一眼孩子的情况，是个郎君。
然后她迅速剪断肚脐，将孩子清洗干净，她稍稍用力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后，产婆迅速将孩子包好，带出房间给贵人们看。
而医仙卫素还在里面处理后续，给萧妤清宫，还要消毒、缝合伤口等等。
孩子平安出生，众人心中稍稍心安，他们既惊又喜，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此时此刻，大家对医仙卫素的医术深信不疑。
原本还有些人对她心存疑虑，但现在看到孩子平安无事地出生，对她更信了几分，眼下只需要期盼萧妤平安无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医仙卫素一身血污地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青色襦裙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看起来触目惊心。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得不轻，尤其是萧夫人，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急忙上前拉住医仙的手，声音颤抖问道：“医仙，医仙，我女儿怎么样了？”
卫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很淡定地回答道：“她睡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就会醒来。”
众人一听，顿时全场欢喜鼓舞！
“善善善，真是太好了！母子平安！”
萧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抓着卫素的手，感激涕零道：“此番多谢医仙了！若不是有您在，我女儿恐怕真的就一尸两命了！是您救活了阿妤母子啊！”
几个夫人都显得十分焦虑和激动，她们脚步匆匆冲进屋内，心急如焚去见萧妤。
当她们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萧夫人的目光迅速落在了床上那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儿身上，见女儿毫无生气地闭目躺着，萧夫人心跳落了半拍，双腿也不由颤抖。
萧夫人踉踉跄跄走到床边，急急她的手颤抖着伸向女儿，紧紧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
当感受到女儿微弱的体温时，萧夫人心中恐惧阴霾终于散去，眼眶霎时间就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曹氏则迅速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奶娘，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去，将手指轻轻放在萧妤的鼻尖下，仔细感受着她的呼吸。
当她察觉到那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气息时，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松懈下来。
“真的，真的救回来了！”曹氏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欣喜若狂。
之前，经验丰富的产婆已断言说萧妤已没希望了，可现在，医仙硬生生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医仙的医术简直太厉害了！
在场的众人对医仙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仆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赞叹着医仙的高超医术。
谢钟情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也渐渐红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就在这时，医仙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王五娘子她身体比较虚弱，再加上麻沸散的作用，可能需要睡上一段时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她已脱离了危险。”
“感谢感谢，实在太感谢了，今日大恩，我来日定报！”说着，萧夫人就要给卫素跪下。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快快请起！”卫素赶紧拉住她的手，阻止她下跪，温声道：“夫人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萧夫人含泪，郑重道：“医仙这份恩情，我们兰陵萧氏会永远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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