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那不一样，你们大概是没见过那等，连睡觉都要跟着儿子儿媳的老婆子。”
言嬷嬷不可置信，“不知礼仪廉耻！”
儿大避娘，女大避父。
言嬷嬷一辈子规矩大过天，不明白读书人家的儿郎怎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怎能纵着家母如此行径？简直有辱斯文。
退一万步讲，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王妈妈讪讪道，“我也不是说家家都是这样的情况，只是提醒你们擦亮眼睛。
好些事情，不去亲身经历，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刷新下限的事情。
而且这种一根独苗的人家，生儿育女的压力太大，别看人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说不定最后还得拿儿媳妇的嫁妆养小妾庶子的。”
花思蓉：“读书人好歹要脸，这种直接把手伸进儿媳妇嫁妆的事情，应当还是有分寸的吧。”
王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思蓉，花思蓉瞬间心领神会，想到了自家姨母侯夫人。
富贵人家尚且有儿媳妇补贴夫家的，何况是贫寒人家。
再说人家清白读书人家，之所以看得上她一个破落商户，还不是瞧上了她手中的钱财。
你要是手中捏着嫁妆，不拿出来补贴夫家，人家凭什么要低头娶你进门？
王妈妈继续道，“最怕的就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
花着你的嫁妆，反过来还要对你非打即骂，这种烂了心肠的人家，才是最要命的。”
花思蓉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妈妈说得这个世道没法嫁人了，哪里能找来十全十美的人家。”
王妈妈爱怜的看着自家姑娘，“可不是嘛，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姑娘没有双亲把关，婚嫁一事上，只能咱们自己仔细着些。”
言嬷嬷被王妈妈勾起了好奇心，继续问，“那那位陈举人呢？他家境还算殷实。”
这个二婚人选在她们眼里看来，都是凑数的，但言嬷嬷这会儿纯粹是好奇心驱使才问的。
王妈妈又挑出陈举人那页纸，“亡妻死了三年，才开始考虑续娶。听起来，是不是觉得他重情重义？”
见几人点头，王妈妈哼道，“你们以为他是不想续弦？要么是没找到合适的，要么是续弦遇阻。
刚出生的小女婴，养到了三岁，举人老爷会养小孩儿？
别天真了，这小孩儿身边不是有亡妻留下的忠仆，就是有强有力的外家。
如今三年已过，大概是双方拉锯之下，总算有了结果。
新妇进门之后，不仅直接升级当后娘，样样矮了前头的一头，还得应付前头那个留下来的心腹。
说不准其中还有丫头直接在这三年之内成了这位陈举人的贤内助。
只不过碍于身份，只能是个通房或者姨娘的。
可新妇进门，就得跟个婆子丫头去争管家权，听着都掉价。
退一万步讲，这位陈举人当真重情重义，那他心底是不是始终有那原配的影子？
新妇嫁进去，不得一辈子活在个死人的阴影下，样样出彩不见得能被人夸赞，但凡有一样比不上，那新人旧人就得通通被拉出来，做比较。”
花思蓉：“妈妈，我又不是那等拦着人不让纳妾的，便是他早有暖被人，我也不介意的。
再说，重情重义，总比忘恩负义的好。”
男人三妻四妾，合法合理的，她连出个门都难的女眷，拦得住谁啊。
王妈妈知道自家姑娘是因为无父无母，自觉无靠山，才这样让自己委曲求全的，她心里难过极了，
“那也不能找个心里有白月光朱砂痣的。”
言嬷嬷拿过那几张纸，听了王妈妈一顿深入剖析，她这会儿再瞧这些生平信息，心里就怎么都不对味儿了。
言嬷嬷出言，“不如咱们私底下花点儿银两，叫人仔细再查一查这几家的底细。倘若真如王妈妈所言，咱们就直接与侯夫人摊开了说。
倘若这其中有一家好的，姑娘再仔细考虑？”
花思蓉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诚如王妈妈所言，但也不能因为那诸多猜测，就直接去姨母面前全盘否定。
要拒绝姨母精挑细选的这几个人家，咱们也要拿出证据才是。
对了，尤其查一查这位陈举人！”
不过花思蓉心里有预感，她们派去的人大抵是查不出什么来的。毕竟侯夫人出手，真要有什么明显的缺点，他的名字定然落不到这张纸上。
王妈妈收拾纸张的手一抖，“陈举人？姑娘莫不是看好这位陈举人？”
王妈妈一直以为这就是个充数的，哪里知道自家姑娘竟对这位更看重？
她不禁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让自家姑娘误会的话来。
花思蓉解释，“这位陈举人虽说娶过妻，但我仔细看了一下，他家在京城是个大家族，族里又有几个正在当官的，虽说官职不大，但到底与普通百姓之家有差别。”
王妈妈疑惑，“姑娘是想嫁个官宦之家？”之前姑娘不是这样说的呀。
花思蓉轻轻摇头，“我这张脸生得有些惹眼，嫁进普通之家，我怕招来祸患。虽有侯府做靠山，但我还是想多做打算。
这位陈举人家，分家不分居，族人们比邻而居，我觉得嫁进他家，安全方面更可靠。”
王妈妈望着花思蓉那张脸，想起了旧主，联想旧主的生平，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花思蓉不欲她们跟着忧虑，笑着安抚，“后日就是蒋府的赏梅宴，此事也不急，等赏梅宴结束咱们再商议，如何去姨母那里回话，可好？”
王妈妈松了一口气，“也好，趁着这两日时间，再去摸一遍底总能放心些。”
隔日，蒋府赏梅宴。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帖子。
侯府众人也盛装打扮，原迢迢有身孕，虽说来往皆有马车，可头几个月，到底不敢放肆。
只能留在侯府，看着一群妹妹们打扮得如误入冬日的蝴蝶般，出发了。
六姑娘落了单，但为了显得自己也不是无所事事，她早两日就传了话回来，宫里十一公主要留她在皇宫伴驾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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