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有些头疼，她敢与沈氏大小声，那是因为沈氏顾忌着亲儿子，看重她背后的娘家和外家。
但老夫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难被那些所谓的利益所打动，她看重的东西与沈氏可能有极大的不同。
“不若我明日还回外家，待祖母她老人家消气了我再回来？”
沈氏心里有了新的算计，这会儿再看原氏也没有先前那般厌烦，遂也替她出起主意来。
“罢了，我便打发你在房里罚跪抄女诫吧。你祖母要是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原氏便明白沈氏是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意思了，她赶忙诚心道谢，“多谢母亲疼我。”
沈氏又添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说教的话，原氏乖巧应了。沈氏这才满意，放了人离开。
章嬷嬷全程听了这婆媳二人的机锋与算计，忍不住询问道，
“蒋姑爷水涨船高，蓉姑娘出身低贱，她为着自身地位的稳固，定然也是要巴结着咱们侯府的。”
“夫人怎的便同意了少夫人的提议？
且三姑娘的婚事，您与侯爷不是差不多也要定下来了么？”
沈氏眼神微眯，“蓉姐儿自从嫁人之后，与咱们侯府的关系，便大不如从前了。”
尤其是待她这个姨母，面上还算客气，但实际上心却远了。
“她能顺利嫁进蒋家，便当真以为全是靠着蒋老爷的面子？倘若不是有侯府替她背书，蒋老爷当真能瞧上她？”
“救命之恩说得好听，可区区商贾性命，岂能与咱们这样人家的性命相提并论？
蒋老爷非要拿救命之恩说事，咱们啊，听听也就罢了，可不能真信。”
章嬷嬷沉吟道，“表姑娘如今怀了蒋家的孩子，恐他们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会对表姑娘过于苛待。”
沈氏不以为意的道：“能够随了你家少夫人的意，我自然也觉得好。
要我看，这最好的结果便是蓉姐儿被休，夫家娘家皆靠不着，她便只能来求我这个姨母回心转意。”
章嬷嬷不懂，这其中沈氏能捞着什么好处？
一个下堂妇罢了。
沈氏笑道，“你瞧瞧蓉姐儿嫁人之后，出门赴宴的穿衣打扮，像不像手中拮据的模样？
便是当初蒋老爷替她置办了不少嫁妆，但那些多是死物，不能拿来换银子使的。
且她那两个老妈子，是不是单独住的一处大宅子？我不信那宅子是蒋家买的。”
“可见当初，她来府上的时候，说什么银子都捐给了寺庙，又把仅剩的一点儿钱物交到了我手里，皆是假话。
亏得我当时还轻信了她的话，对她心生怜爱。谁知她竟当我是个好骗的，拿几千万把两的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章嬷嬷半信半疑，“蓉姑娘瞧着不像是个撒谎精啊？”当初这人可是她亲自接回来的。
沈氏撇嘴，“到底是商户人家出来的，我先前还是小瞧了她，只以为她无父无母便可怜得很，竟当真信了她的谎话。”
“我如今倒是要瞧瞧，倘若蒋家当真不要她了，她又能拿多少银子出来，说动我替她出面周旋！”
章嬷嬷忍不住笑道，“原是老奴误会夫人了，老奴还以为夫人当真要把三姑娘嫁过去做续弦呢。”
原是夫人想从花家表姑娘手里，逼出孝敬银两呢。
沈氏瞥了一眼章嬷嬷，淡笑道：“三姑娘不论嫁给谁，总不会砸在咱们手里的就是。”
章嬷嬷自然附和。
沈氏又忍不住埋怨起原氏来，“原氏那个蠢货，当真是个没娘教养的，连这等算计人的小事都办不好。
我如今都有几分怀疑自个儿当初看走眼了。”
章嬷嬷宽慰，“少夫人年纪轻，夫人您慢慢教便是。”再说，您选她，也不是看中她的本事。
沈氏哼道：“看吧，能教便留着。
要是实在过于蠢笨，待将来咱们七丫头走到那一步了，她的嫡亲哥哥，也不是不能换一房妻室的。”
既然蒋家哥儿能换妻，她生的璋哥儿，凭何不可？
章嬷嬷大惊，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她属实没想到夫人打心眼里竟然瞧不上现在的少夫人了。
可到底是侯府少夫人，不是她一个仆妇能够非议的。
于是她岔开话题，“万一蒋姑爷不信外头的传言，还是一心一意的待表姑娘呢？”
那夫人与少夫人的打算岂不是皆落了空？
沈氏眉眼带上厉色，“那我也要叫蓉姐儿知道，侯府才是她的靠山。
她别以为嫁人了，就能摆脱咱们侯府，就能忘记当初咱们侯府收留她的恩情。”
章嬷嬷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花家表姑娘如今给沈氏的孝敬，少了，甚至于没有了。
沈氏不满意钱袋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也是，老夫人这场寿宴可谓是穷奢极糜，所费不菲。
便是接了不少贺礼，但大部分都是没法子换钱的东西，只能放在仓库里传家的，说到底还是侯府的账面亏空了。
沈氏急需一笔资金，来填补一二。
偏原氏算计花思蓉，最后不仅没算计成功，还倒惹一身骚，这样的儿媳妇，沈氏能瞧得上才怪呢。
章嬷嬷心想，觅香园看来是真会进一位商户出身的姨娘了！
以后这府里的日子啊，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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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贺知珠推开房门，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说话。
沈氏掩饰住脸上的尴尬，“珠珠怎的来了？今日待客，我儿也累着了，怎的不早些歇下？”
贺知珠看了眼章嬷嬷，章嬷嬷意会，行了礼之后，径直关门出去外头守着了。
“阿娘，我刚都听见了，你作甚要听了嫂嫂的话，叫蒋家休妻？”
“你明明知道我的顾虑，这眼看着我就要嫁进二皇子府了，万一届时因着表姐被休，出了什么纰漏，那还叫我怎么活？”
“阿娘不想看我嫁得好，过好日子，那便索性认了表姐当你的亲闺女算了。”
沈氏当真是好笑又好气，“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可别口是心非了。”
“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的那点子小心思。”
“你放心，阿娘心里一直想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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