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时间来到了崇祯十七年大年初一。
北京城内的军民们感叹了一句：活着真好！
北京城外的大顺军感叹了一句：城外真冷！
这也反映出双方军民在这场京师保卫战中的心态。
城内的军民真心想守住，然后好好过日子。
个别总想着卖国投敌的大臣除外。
城外的大军真心想进城，然后抢粮、抢钱、抢女人。
北京城内有太多美好的事物让大顺军的将士们垂涎了。
辰时（早上七点），李自成中军大帐。
一群刚刚受封的大顺朝文臣武将们齐聚一堂。
大顺皇帝李自成坐在上首。
文臣这边依次是宰相牛金星，国师宋献策，参政李岩等人。
武将那边以汝侯刘宗敏为首，接下来是亳（读“伯”）侯李过，义侯张鼐（读“奈”）等一众将领。
上首的大顺皇帝李自成率先开口说话。
“督帅，昨日战况如何？”
督帅在大顺军中特指刘宗敏。
刘宗敏，大顺朝地位最高的武将，没有之一。
所有的狠人到了刘宗敏的面前都要收敛三分。
无它，主要是这哥们儿资历最高，功劳最大，兵锋最盛。
其他的武将跟刘宗敏没有可比性。
单说一件事，当初李自成被明军追杀得如丧家之犬，身边仅余十八骑。
那十八骑里就有刘宗敏，他是李自成身边绝对的铁杆加武力担当。
没有这十八骑护着李自成早就死在某个犄角旮旯了。
刘宗敏为了一心跟着李自成做好造反大业，不惜亲手杀掉了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
刘宗敏杀妻的理由是女人跑的慢容易拖累闯王。
这样的狠人当真是谁也得罪不起，李自成对刘宗敏也最是信任。
刘宗敏出列向李自成和大顺朝的文武大臣们讲述昨日的战况。
他一开口大帐里立刻变得落针可闻。
“昨日我大顺军共向北京城的六座城门发起了进攻。
由于缺乏攻城器械我军主要采用了撬砖盗洞的攻城法。
其中刘芳亮将军主攻广渠门。
刘希尧将军主攻广宁门。
这两路都是真打。
本帅亲自率军攻打北京城南面的左安、右安、永定三座城门。
这一路是佯攻。
李过将军率军突袭北京城背面的德胜门。
这一路是偷袭。”
大帐内的文臣武将们听得连连点头。
有主攻，有佯攻，还有偷袭，这才是高级的进攻策略。
一直这么搞下去估计北京城坚持不了几天。
李自成的表情不喜不悲，他更关心结果。
“督帅，各路大军进展如何，敌我双方战损如何？”
李自成净可重要的问。
各个城门打出什么效果了，两边各死了多少人，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刘宗敏早有准备，他拿出整理好的战报跟众人讲解。
“刘芳亮将军负责的广渠门战场。
由于投入了二十门红夷大炮以及不计伤亡的进攻。
目前我军已经在城下掏出了九个高三尺、深三尺的大洞。
今日的作战目标是将这些大洞全部扩大至高五尺、深五尺。
之后便可塞入炸药，一举将那广渠门城墙炸开数道缺口。
届时我大顺军精锐便可杀入北京城内。
没有了城墙的明军根本就不是我大顺军的对手！”
“太好了！”
“对！”
“没错！”
大臣们一阵欢呼，李自成也不去制止。
农民军本身就是以造反的农民为主。
即使是坐在大帐里议事的文臣武将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
指望他们像大明朝堂那样处处讲究礼仪真是想多了。
场中唯二不笑的人一个是李自成，另一个是参政李岩。
李岩乃大顺军中唯一的战略家，可惜他的才能太招人嫉妒。
因此李岩在大顺朝中并没有捞到跟他能力对等的职位。
反倒是能力不如他的牛金星和宋献策捞到了更高的职位。
同时，因为李岩本身是举人出身，后投奔李自成。
所以大顺军中一群出身普通的文臣武将总是出于自卑而排斥李岩这个真正的文化人。
这也为大顺朝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李自成一脸严肃地看向参政李岩。
“军师，关于广渠门战事可有想法？”
李自成未登基之前习惯了叫李岩军师，此时也保留了这个习惯。
此时的李岩对李自成依然是绝对忠诚的，因此他肯定会知无不言。
“启禀陛下，明军中不乏能人。
刘芳亮将军兵锋如此犀利，那广渠门的情况如此危急。
以臣推断明军必不会放任我军炸塌城墙。
只是臣一时也想不到明军会以何种形式反击刘芳亮将军！”
大顺宰相牛金星一直看李岩不顺眼，于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参政此言差矣！
崇祯小儿命人堵死了所有城门，自断后路。
明军即使想出城反击也无路可走。
再说了参政于用兵一道乃顶级谋士。
连你都想不到对付刘芳亮将军的好办法。
那些腐败无能的明军将领又能想到什么良策呢！”
“哈哈哈哈！”牛金星的言论很对这群大老粗的胃口，众人放声大笑。
李自成也跟着众人一起发笑。
是啊，明军自己把门儿堵死了，大顺军还包围了所有的城门。
就算明军有心阴刘芳亮一把，他们也没那个能力呀！
李岩没有合适的语言反驳牛金星，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不过李岩的心中却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沈战。
这个大明武将给大顺军造成太多的伤害了。
李岩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沈战必然有能力破坏大顺军的破城大计。
“没有依据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李岩自我安慰道。
小插曲过后，刘宗敏继续讲解昨日的战况。
“还是刘芳亮将军这一路。
由于我军调集所有红夷大炮猛轰城头。
广渠门城墙上的城垛多有损坏。
明军失去城垛的保护后伤亡大增。
一开始我军死七个兵才能换掉城上一个兵。
现在四个就能换掉一个。
皇上已经从中军额外调拨三千弓箭手给刘芳亮将军。
他娘滴明军同样需要用人命来填这场战争！”
“好，射死明军狗日的！ ”帐内的文武大臣们又是一阵欢呼。
李岩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能轻松战胜明军的方法，于是立刻献计于李自成。
“陛下，明军败象已呈，我军必胜矣！”
“噢，军师速说给朕听！”李自成闻言大喜。
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等农民军元老齐齐皱眉。
几人已经想好了不管李岩提出什么妙计他们都要反对。
首功绝不能让李岩这个孙子给抢去！
如果让李岩知道帐内众人的想法，他一定会哀叹一声：
一群乌合之众终究成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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