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找他吗？”
阿牛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手里提溜了一个人。
正是老陈。
老陈被捆住双手，无法反抗。嘴上贴了胶带，不能说话。
看见唐念，他眼眶湿润，声音哑哑作响，只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唐念愤怒地说：“放开他。”
阿牛嗤笑：“你说放就放，那我多没面子呀。对么？小封总！”
龙隆目光淡淡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向来心狠手辣的小封总居然要和他谈条件，这是阿牛没想到的，于是忍不住嘚瑟起来：“我能有什么条件啊，只要你把照片删了，我就放了他！”
“哦？”龙隆挥挥手机，“你是怕这个吗？”
阿牛嘴角微微抽搐，目光贪婪地瞪着手机，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段。
龙隆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你要是拿不到照片，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对吧？”
阿牛笑容渐渐消失：“小封总，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龙隆没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阿牛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得不到他的尊重，但他也不恼，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这笔账。
“虎哥是真心想和您做生意，但是您也太狂傲了。生意么，不做也行，但您动虎哥的人，这就过分了吧。”
“虎子的人？”龙隆非常认真地想了想，“你说得是被我开除，后来掉下山崖的那个人？”
阿牛说：“就是他。”
龙隆笑了一下：“这么一个小喽喽，他也这么看重，还真是重情重义。”
阿牛说：“虎哥对谁都好。”
龙隆：“所以让他心甘情愿潜伏在我的剧组，随时帮他打探消息。”
阿牛道：“那份工作是他认识虎哥前就在做的。”
龙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蠢笨的人：“那被辞退后怎么没有收了他呢，反而是放纵他来找我，难道是觉得我是个心慈手软，会让他回来工作的人吗？”
这话实在太好笑了，连阿布都忍不住笑出声。
阿牛怒吼：“我不允许你诽谤虎哥。”
忠心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他人欣赏，龙隆似乎也有所动容，他点点头说：“你还算是一条忠心的狗，我可以饶你一命，你走吧。”
他嚣张跋扈的态度惹怒阿牛，阿牛一把掐住老陈脖子，威胁道：“小封总，你倒是洒脱，就是不知道唐总有没有这么洒脱？”
唐念当然没有，甚至一度想冲过去用自己换老陈，但都被龙隆拦住。
“我求你，救救老陈。”唐念无助地望着龙隆，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龙隆神情淡淡地，眼眸在她的脸上一瞥而过。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阿布看出他的犹豫，劝诫道：“老板，你不能心软。”
是啊，不能心软。一心软，死得就是他自己。
可龙隆却没办法忽视唐念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情绪。她的着急，她的无助，以及她眼中渐渐涌出的绝望。
龙隆低头笑了一下，随即举起手机：“不就是一张照片吗？我删了就是。”
阿布过来抢他的手机，被龙隆推开。唐念怔怔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阿牛倒是一点不意外，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的吗？把手机给我。”
龙隆冷冷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好。”
阿牛为防止龙隆骗自己，交货时百般留心。谁料龙隆格外大方，直接把手机抛了出去。
阿牛接到手机，得意地笑了一下，“小封总，多谢了。”
他拔腿就跑，生怕龙隆他们追上来，谁知刚转过身，就听见“嘣”地一声，小腿中了枪，阿牛栽倒在地。
他似乎不知道阿布有枪，后知后觉地转过头：“你骗我。”
龙隆径直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拿走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他一脸怒气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你说虎子对你们好，那他怎么没告诉你我们有枪？”
阿牛无言以对，只能愤怒地看着他。
龙隆又说：“这么重要的地方，就派了你一个人来，你说他这是对你太放心了呢还是无所谓啊。”
阿牛一愣，捂着受伤的腿茫然发呆。
“呵，阉狗。下次当狗之前先挑一挑主人。”龙隆厌恶地站起来，远离他脚下一摊血迹。
阿牛先是被打伤，而后又被伤及自尊心，发疯似地在地上乱爬，企图用微弱的力量扑向他。
“我们走。”
龙隆大发慈悲没有杀他，可这比杀了他还要侮辱人。阿牛已经没了命根子，后来又没了手指，现在就算能保住一命，一条腿也废了。
往后的人生，他和废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想到这，阿牛发疯似地狂吠。他的叫声很快引来其他兄弟，两个高壮的男人一前一后从远处的房子里跑出来，看到眼前一幕，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枪，冲龙隆射去。
子弹以光的速度，穿破层层空气，眼看就要打中车边的龙隆，阿布一个猛推，子弹打偏了。
唐念和老陈吓得半条命快没了，龙隆打开车门帮他们作掩护。
面对眼前这一幕，他显得异常淡定，只是不屑地哼了声：“果然还有人。”
如果说阿牛只是狐假虎威的狐，那么眼前两位就是为老虎冲锋陷阵的豺狼虎豹。
他们手里握的家伙可不是摆设，在发现阿布手上也有枪后，两人立刻找地方隐蔽起来。
唐念和老陈也被龙隆拉到车尾。
龙隆蹲在前面，他们两人跟在后面，阿布则跳到了旁边的树后面埋伏。
只剩下半条命的阿牛伏在地上，见此情形，正大光明地通风报信。
“车后面有三个，拿枪的在树后。”
“这人可真不是人……”老陈气急败坏只想骂人。
远处依靠物体掩蔽的人见有人报信，立刻自信起来。
一个男人露出半个头，准备瞄一眼。
谁知刚露出一点点头顶，就被一枪爆头，脑浆迸裂。
唐念看见半个后脑勺以一个半弧形的状态从半空飞过，接着落在旁边的绿化带里。
她腿立刻软了，惊恐道：“他杀人了。”
龙隆握住她的手，支撑着她的身体，说：“姐姐，这时候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这话就意味着对面还有一个人要死。
唐念愣愣地看着他，从未有一刻觉得眼前人如此陌生。
她捂住耳朵，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阿布刚刚杀了一个人，那简直毫不费力。别人惊恐之余，他还能悠哉悠哉地擦拭枪口。
这人比脑袋开花那位兄弟沉稳一点，蹲了半天也不见行动。
就在阿布以为他吓破了胆时，却没想到他绕到了自己旁边，幸好被龙隆发现，他才不至于受伤。
“车后面有三个人，他们没有枪。”阿牛无缝提醒。
他刚说完，脚边火光乍现，是阿布对他开了一枪，但阴差阳错被他躲开了。
阿牛不敢再说话，趴在一边。
持枪者一对一，你一枪我一枪的，双方都激战不休。
眼见子弹打的差不多了，龙隆又怕招来更多人，决定亲自阻止这个局面。
唐念拉住他的手，却被龙隆轻轻握住。
他说：“姐姐，别怕。”
唐念看着他绕到那人后方，以徒手的方式夺下他的枪，往旁边扔掉。
那人还想挣扎，却被龙隆遏制住胳膊，以这情形，他们两人完全可以控制住他，可阿布却跳到他面前，拿起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他的心脏。
“嘣……”
“不要。”
唐念的呐喊无人问津，那人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唐念只觉得脑子轰然，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都已经没有枪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阿布冷漠地说：“因为他刚才想杀我们。”
“可毕竟没有……”唐念说不下去了，无力反驳。
是的，求生的本能而已，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想要活下去的人呢。
阿布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管自己回车上去了。
龙隆牵起唐念的手，带她走在后面。
老陈站在车头，惊魂未定。
一切归于平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趴在地上最不起眼的人，悄悄地爬到枪旁边。
他握着枪，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阿布耳力极佳，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缓缓转过头，却看到阿牛举着枪，而枪口直直对着自家老板和唐念。
“小心。”阿牛奋不顾身地推开龙隆与唐念。
手枪打偏了，阿牛怀着一通乱打的心态，只想拉个人陪葬。
龙隆和唐念都躲到车后面去了。阿布身手敏捷，他打不中。
那么就只剩下站在车头的司机了。
阿牛邪魅一笑，枪口平移，缓缓按下扳机。
子弹快递飞出，与此同时，对面也有一枚子弹向他飞来。
几乎是同时，子弹穿过两具温暖的身体。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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