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愣了一下，随后了几个地名。
李墨曜立马来了兴趣：“也就是说从诚厂周边的几个旧小区改造都由你们单位负责？”
朱婷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这场不尴不尬的相亲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成功，贾夫人想尽办法也没让两个人搭上话，明眼人都看出来人家两人不来电，就在怏怏的准备放弃时，没想到男方突然对女方随口一个问题感兴趣了。这在贾夫人眼里是好事，只要有共同的话题，就不愁以后两个人不聊私事。
“对呀，最近到处挖来挖去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你给我们说说呗。”
说着，贾夫人顺手又把朱婷拉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给李墨曜投了个眼色。
李墨曜没有看贾夫人明显的暗示，他的注意力在朱婷身上，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急不可耐的问：“我从我家邻居那儿打听出来说要改造智慧社区，是真的吗？”
朱婷点点头，眼睛狐疑地望着对方，此时她也听出来了，对方并不是有意搭讪，而是真的对这件事很关心。
“对呀，小李就是搞高科技的，你看看能不能帮他拉几个单子呀。”贾夫人这个门外汉自诩高明地说。
“行啦，你少说两句。”
贾铭章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伸手拉了拉妻子止住了她继续参与话题。
“这个项目我们早就定下来了，施工单位也都是签了合同的……”
朱婷可能真以为李墨曜有心思参与工程，一副很谨慎的态度说道，此时的她已经自动切换成工作状态，政府公务人员的气场也拉开了。
“我不是想参与工程，我是想说你们可能被骗了，要不就是被糊弄了……唉，怎么说呢……”
李墨曜正在罗列措辞，席间的几个人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相亲不成也就算了，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明找不痛快嘛。
贾夫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也许是平日里贾铭章总和妻子说起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后起之秀，这才让贾夫人起了心思。刚好朋友家的女儿总是碰不上好姻缘，以至成了三十好几的大姑娘，这才安排了这次相亲。
事实上，就连贾铭章一开始也是蒙在鼓里的，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庭聚会，结果到场后被妻子携一众亲朋劝说，这才勉为其难的让董秘书打电话试试。没想到董秘书的工作能力这么强，居然还真把人给叫来了。
不过，贾铭章知道李墨曜的本事，他说被骗，那就是有可能的，他好奇地打量着一脸认真的李墨曜。又见气氛阴沉，于是站起来抬起双手做了个压的手势说道：“既然墨曜说这里面有问题，那不如听听他的说法。”
朱婷强自平复僵硬的脸，身为政府公务人员，平日里是不随便谈论工作的。这年头一不小心被录音录像了，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必然在网上引起一阵声讨，轻则停职换岗，重则丢工作，这对一个事业上升期的女干部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她默不作声地看着本该是相亲对象的男人，打算先卖给贾总一个面子后转身就走。
“沪上刚刚发生了一起智慧小区改造失败案例，在社会上引起了不良反响，当时接受改造的小区已经竣工15年，设施老化，物业计划进行智慧化升级改造，以提升小区安保水平和服务质量。然而在未经充分沟通的情况下，单方面决定安装人脸识别门禁系统引起争议。结果业主纷纷投诉，甚至闹到社区街道，改造项目未能达到预期效果。”
本打算听完就走的朱婷下意识地问：“结果呢？”
“结果就是花费了两百多万的改造案最终停工，事后还引发了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朱婷不悦：“这和我们的改造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那家小区才15年建筑年龄，而我家那片旧小区绝大多数楼房已经超过30年了，个别的足有四五十年。”
朱婷不解地问：“我们改造的就是旧小区呀，越旧才越有改造价值。”
“智慧社区和旧小区改造本就是两码事，施工方只是安了两个道闸，设置了门禁就称其为智慧社区，如果现在不叫停事后的损失只怕会更大。”
朱婷本能的反感，对方可能是个有才华有前途的年轻人，但也没资格对政府工作指手画脚，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提起挎包抬脚就走。
“智慧小区建设需要对小区整体基础设施进行升级改造，包括门禁、物业管理、户主管理等多个方面，投入成本高昂，且这些成本往往需要分摊到业主身上，而那里的住户年龄都已经很大了，你觉得他们会为这件事掏腰包吗？”
李墨曜想趁隙把利害关系说清楚，然而朱婷却头也没回地匆匆离开了包厢。
贾夫人已经很生气了，朱婷走后，她嗔怨地瞪了一眼丈夫，然后带着几个亲戚沉着脸走了。
偌大的包厢只剩下贾铭章和李墨曜两个人，两个面面相觑，贾铭章长叹一声，伸出食指指点着李墨曜半晌没说出话来。
李墨曜也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你呀，你呀……”
贾铭章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他养气功夫到位，很快恢复了平静，有些同情地看着李墨曜说：“这事儿也不怪你，要怪其实应该怪我，以后我回家再也不谈工作的事儿了，省得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回头儿我买点东西给嫂子道歉。”
“算了吧，你会买什么？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解决，不过……”
贾铭章略有深意的看着李墨曜。
“贾总有事情就问。”
“那个小区改造的事儿真如你所说？”
李墨曜把自己看到和打听到的情况简单叙述给贾铭章，末了补充道：“施工我了解得不多，但现场也看过不少，肯定达不到智慧社区的标准，而且目前已经引起居民的不满了。其实不只是咱们这里，智慧小区改造惹争议的事儿有很多，有认识不到位的，也有故意卖弄概念的，但我觉得我家那片老小区根本用不着智慧改造，只会造成老年人出行不方便。”
贾铭章沉思着，劝告道：“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再说你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不能什么事儿都管。”
李墨曜默默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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