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春华到了上海了，你知道不知道？”
“啊？到上海了？他只是说最近来，没说定时间。”秋华接通夏华电话时，她正开车去下沙的路上。她把车窗升上去，不让窗外车辆的声响传进来。
“你现在在哪儿呢？你能不能和他联系一下？”夏华的口气里显然有些命令的味道。
我和他联系？秋华心想，你为啥不联系呢，啥事也是让我联系。真是的。秋华今天情绪不太稳定。她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握方向盘。方向盘下面，仪表盘上的公里数显示为90公里。她探头向上看，一个肯德基门脸显露出来。
“喂姐，完了我问他吧，我现在见一个朋友，已经到了。”
“嗷好吧好吧。”夏华挂电话时，突然又问一句，“这周六没问题吧？去妈妈那。”
“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外联系。”秋华答应着，将挨打停靠在肯德基门前。下车时，回头看了看，嘴里自言自语，能停车吧。他没有犹豫，洒脱地甩手摁下车钥匙串，车灯双闪。肯德基一层是吧台。没几张椅子，她回头看看。望着楼梯上二层。边走边把讲究的上衣整理一下。停下来，看看脚上一双精致的鞋。仿佛鞋会说话似的，左右端详，确定满意才快步上去。二层的人好多呀，左手有卫生间的一边，几乎坐满了低头翻看手机的人。她望一眼，又走向右手有儿童游乐角的大开间。没有一个人抬头注视刚上来的客人。但秋华的神情顿时局促起来。她把胸脯挺起来一些，故作矜持地四下望着，当眼光望向窗户时，一个男人抬手向她招呼。
她笑笑，迈着小碎步轻盈地走过去。
“您好，啊呀，我看了半天没有看到。”
中年男人是程坷。殷勤地站起来，微笑道：“要喝点什么？”
“别，我去吧。”
“嗯别别，要喝点什么？”程坷坚持着问，站在小桌子前，一副随时要快步走的样子。
“嗯，随便吧，我来一杯柠檬果茶。”秋华不再推辞。显示出自己的见多识广。
程坷下去时，秋华用手机上的镜子，左右照照脸，以及头发。今天的头发彻底改了个样子，稍显蓬松的栗子色头发，在脖颈后面束在一起，然后下面走散开来。有点像一大团倒放着的鲜花。她特意掏出口红，把嘴补修一下。然后连忙收起来，用一只白净的手托着腮，窗玻璃上映出她比实际年龄略微年轻的脸。
程坷端一个盘子轻巧地穿过几个人，走近秋华时，抿嘴道：“曲姐，你远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左右。”
秋华突然噗呲笑了：“啊呀！呵呵呵，”她右手轻轻捂住嘴，但并不让手挨着嘴，像从嘴边划过去的一只小鸟，很优雅，“你真是说的太那什么了。唉，上次和你说过吧，我在下沙有一套房子。”
程坷眼睛轻轻一亮，但并不显得过分惊讶，说：“是吗？我不知道。”
“嗷，那就是我记错了。我一般没和别人说过。恩，不在这边，在大学城那边。”
“嗷，大学城那边，那边真不错。以后大学城回成为下沙，和整个沿江最好的地段。前途无量。”程坷轻轻吸一口高杯子里的柠檬片水，几片薄薄的柠檬片上下漂浮着，像极了浮萍。
秋华笑盈盈地说：“上次，你说你经常开下沙，下沙有你们的一个部？”
“对，我最近抽调到下沙，给一个部讲课。”
“讲课？什么课？”秋华大感兴趣。
程坷换一下二郎腿，侧过去半个身子，好像用半侧着的脸，更能让听话的人接受似的。实际上，程坷的正面脸端正白净，侧面更显得轮廓线条俊朗英俊。他说：“我不光是主管，也是讲师。身兼数职。”
秋华睁大眼睛问：“讲师？哪方面的讲师？”
程坷忽然笑了，掏出一笔记本和一支笔，翻几张，哗哗哗在上面记几笔。写字时的表情显得沉着淡然，一副与世无争，超然物外的样子。程坷把笔记本一合，那只笔仍然放在一旁。他说：“学习，就需要时时处处学，必然刚才说到我做讲师，我觉得虽然那些大学老师很牛，但是真真讲起来课，不可能比我讲的好。为什么？就因为，场景不一样，授课对象不一样。”
秋华一双修饰的精致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坷。好像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未见过似的。
程坷没去理会曲秋华的表情，只是一味地讲着：“为什么？抑或说，企业讲师为何更有水平？”他仰面朝天花板望去，好像房顶更能理解他，“就因为企业更现实，更加接近现实生活。不，应该说不仅仅接近现实，准确说，本身就是现实生活。所以才更残酷。这种现实面前，才能讲出让人信服的东西。我曾经给五百人的团队讲过课，那讲的人们热血沸腾的。整个团队，经过培训后，营销业绩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反过来，如果让大学老师去讲，那非得把大家讲笑了。讲笑了后，也就是笑笑而已。营销业绩依然一塌糊涂。所以，企业讲师是真功夫，学校老师教课是绣花。讲完就完了。”
“嗷，”秋华只有点头应着的份儿。她不住地点头。她觉得程坷说的太好了。大学老师讲的怎么样，她没听过。她没有上过全日制大学，过去在遗憾之余，就是一门心思培养孩子，孩子将来必须考上重点大学。自己就这样了。但所为自己就这样了，实际上是说给别人听听的。曲秋华的内心里，一直燃烧着赚大钱，买多多的房子，出人头地的希望之火。她真的太佩服像程坷这样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风风火火的人了。
“但是，讲师的作用是什么？是发现人才，激发人的潜在能力。而不是自己如何如何。这点上，倒是与大学老师一样。”程坷说到这儿，盯着曲秋华，继续说，“比如，像你这样的人，有修养，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有过人的能力和热情，就是我们需要发现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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