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双翼……
那身形，陈单凌越看越眼熟。
他将那瘦小的双翼扶起。
果然，这孩子是叶伊。
身为人类时被带到此处，再在被四翼撕咬后异变成为双翼，又再次死去。
继叶窈之后，叶伊也因为吸血鬼和弑鬼者的关系丧了命。
“还有送上门的实验体？”
洞口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月光给洞口处的人形映出一个剪影，剪影眼部位置闪烁着两点红光。
“我正愁找不到恶魔！”
人形在一瞬间直逼陈单凌和谭逸眼前，在谭逸愣神之际来了一记挥砍。
谭逸躲闪不及，陈单凌将他拉到一旁，王息化解了来者挥砍时形成的四道硬化了的空气。
“按这个反应速度…四翼，这个‘血影’不是你的，对吧？”
谭逸才看清来者的脸庞。
此人无论是面容还是身体都与中了“夜燕”之术的那些人很接近。
这人的嘴角诡异地咧到耳根，长着利爪的手慢慢拂上谭逸的侧颊，红眸中的寒意吓得谭逸浑身僵硬。
在王息完全缠住颈部的前一刻，怪物向后跳了两番，阴恻恻地笑道：
“恶魔，不如就别装了，反正噬殷魔王又不会抓你回去。”
这家伙知道噬殷？
“这个地方，断罪草进不来的。”
陈单凌心中暗惊。
他手中又凝聚起王息，黑红色的火倒不似这段时间来以灭杀为目的的那几次王息旺盛。
“黑红色？和噬殷的王息真像。”
怪物阴恻恻地嘿嘿一声，
“不论看几次都这么令人着迷……”
王息覆盖下，陈单凌皱了眉。
他打算将眼前这个怪物外表的人活捉，但这种事明显不是他所擅长的。
几次保守出击，又要顾及还未适应吸血鬼战斗的谭逸不被伤及，反倒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立场。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是嫌这个四翼碍事吗，不如我来帮你除了他。”
怪物的挥砍再次瞄准谭逸，陈单凌的黑火再次将挥砍吃下，远比打在怪物身上所用的黑火强劲得多。
“想活捉我？”
目的被看穿了。
陈单凌动作未停，在回击过程中渐渐让谭逸靠近洞口的一侧，以微不可察的动作轻推了他一把。
“你的猎物要跑了啊。”
“哈啊——”
谭逸已经远离了这里，那就省得畏首畏尾了。
陈单凌一声低吼，蝠翼于身后显露。
他只放出了单侧蝠翼。
蝠翼挡住洞口，堵住了怪物的去路。
红色结界将洞内与外界隔绝。
“这个月吸血鬼数量激增，和你有关吧？”
陈单凌刻意用了之前朽白使用过的那种声音问道。
就是那伴有蝙蝠嘶叫的声音，只有吸血鬼或是恶魔能够听见。
“荣幸之至，让魔界贵客见证了我的杰作。”
它听得见…那就一定不是人了。
陈单凌厌恶至极，冷笑着嘲讽道：
“弑鬼者口口声声说要肃清吸血鬼，制造的吸血鬼数量却远超往年，你们真是可笑。”
“我们也希望能用人类的手段进行肃清啊，可惜实在杀不掉，只能借四翼之手了。
“可四翼还必须在双翼数量足够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我们只是稍·微·干涉了密度，影响了人类异变的不还是聚集来的吸血鬼？你说是吧，‘王’？
“遭遇‘暴君’成为真‘王’，感觉不错吧？有无数双翼听令的感觉…”
怪物的嘴角咧得更开，甚至绕到了耳后。
“……他失控是因为你？”
“怎么能说是我呢？怪只怪他不该学会人类的情感！”
怪物朝陈单凌步步逼近，手中利爪狰狞，他诡异地将脑袋歪向一侧，道，
“这么完美的生物被人类情感玷污，真是暴殄天物啊。”
“你加入弑鬼者的目的，不是因为憎恨吸血鬼么？”
“当然恨！我恨的就是那些产生人类情感的吸血鬼，他们混入人类社会，和人类同流合污！所以我把和吸血鬼接触过的人类也杀了，污染源也就不存在了！”
怪物劈砍陈单凌的动作突然变得狂暴。
好在结界内只有陈单凌和眼前的怪物，他才能借着多次的血盾将攻击全数抵挡。
“既然已经不是人类了，就应该正视自己的力量！为何还为了人类收起锋芒？恶魔的利爪和獠牙，可不是为了当永生的宠物才长的！”
话间，怪物的眼神愈发瘆人，
“尤其是你……与噬殷魔王这么相似的家伙，也要选择他的老路吗？”
老路？
不给陈单凌思考的时间，怪物的手臂、颈边忽然睁开一张张长有獠牙的血口。
二十多个红色的球体在其中几番转动，淡紫色瞳孔的视线纷纷锁定在伪装成血影的陈单凌身上。
“‘王’，人类于您而言并无丝毫价值，不如就趁今日随臣回到魔界。”
又是缚晚吗？
陈单凌后退一步，躲开了怪物试图拉住他的手。
“弑鬼者的罪行您既亲眼见证，想必早已知晓人类不配由您守护。他们肮脏不堪却装作衣冠楚楚，您又是何苦？”
“你为什么急着找我？”
陈单凌试图读到缚晚的意图，但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缚晚并非本体，他只能读到怪物近乎癫狂的心声。
缚晚没有接话，怪物身上的魔瞳又在同一时间全数闭合，眼中渗出了大量的血。
“请带着臣的眼睛回到魔界吧。”
魔瞳瞬间与怪物的身体一同破裂，血肉模糊的身躯内只有一颗尚有温度的心脏还在跳动。
过程之快，陈单凌惊魂未定，陈忆楷随后来了。
“咋样了？”
陈单凌拦住身后想要往前走的陈忆楷，再逼他一起后退。
怪物化为红沙，仅余一只魔瞳的视线仍停留在陈单凌身上。
眼神中的一丝不甘让陈单凌又是一惊。
其他的魔瞳都破裂了，只剩下这一只……
缚晚到底为什么这么迫切？
陈单凌想不通。
“嘶，真惨烈啊。”
“你怎么来了？”
“我一听您搁这儿呢，好歹也是我熟的地方，不得帮衬帮衬？”
“我还不需要你来担心。”
“那呢，这儿的负责人死哪儿去了？”
陈忆楷边问边踮起脚，试图越过陈单凌的肩膀看到洞内。
陈单凌指着地上的红沙：
“应该是死了。”
“可惜了！真该我来收拾——”
“这件事还有恶魔参与，你就别添乱了。”
“啊？我咋就添乱了？”
“快死了我或者朽白还要来救你，不如干脆别来。”
陈忆楷被怼得哑口无言。
陈单凌将魔瞳拾起捻在指尖，带着它走到山洞旁的泥土上。
“这啥？”
“插手这件事的恶魔的眼睛。”
陈单凌将魔瞳埋好，又将土踩实，道，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
“那恶魔跟您提议啥了？”
“回去再说。”
他将叶伊的尸身收敛，和陈忆楷各带着三个四翼先到了教堂附近。
这里鲜有人至，到山顶看日出的人一般不会到这里来，比薛奕辰家的地牢更适合安放这些来历不明的吸血鬼。
“这地儿我待着是真难受，咋这么味儿。”
地下药水的恶臭还未散尽。
陈单凌没理会陈忆楷的抱怨，他将自己带着的三个四翼放到地下，陈忆楷随后憋住气也跳下来了。
六个四翼平放于地面。
“你在上面望风。”
“啊？成嘞。”
陈忆楷巴不得自己不用在这臭味的源头挨熏，臭得他都要腌入味了。
陈单凌按直觉选了其中一个四翼。
獠牙刺过这名四翼的颈动脉，克制到极点的王息又从它的体内将它分崩离析。
这一次对反噬的逆转只用了两个小时。
在血契作用下，四翼的躯体恢复。
“醒。”
指尖轻点四翼眉心，终于将其唤醒。
“……主人。”
“‘恶魔之角’的幻境是谁指使你们放的？”
“是……是‘王’，他就读于那所学校。”
“叫什么名字？”
“真名不知，绰号是……‘暴君’。”
这次的吸血鬼是从陈忆楷原先所在的弑鬼者而生，会栽赃到他头上也不奇怪。
但他们怎么会知道陈忆楷是下一任“王”？
“他是从什么时候成了你说的‘王’？”
“回主人，已有两月。”
时间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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