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瑞几乎将整间屋子变成了废墟。
即便是这样，仍不足以发泄他心头的怒火，以及难堪。
无论如何……
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傅茵回来的时候，脸色也极为难看。
看守二门的婆子见状，深深低下了头，唯恐一个不小心触了傅茵的霉头。
话说回来，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将军和夫人的心情竟都如此不好。
傅茵心里想着大夫的话，倒也没留意到婆子的神色，一路往了主院而去，但离着院子还有一段距离，便见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神色惶惶地站在院门外，时不时往院子里看上几眼，一副不敢进去的样子。
“嗯？”傅茵拧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回来，一众丫鬟婆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傅茵的丫鬟红玉连忙迎上来，“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将军也不知是被谁惹生气了，出门回来之后在院子里大发雷霆……”
正房都被砸得不能下脚了。
傅茵心头一紧。
她下意识想着，是不是林景瑞知道了她和刘福贵的事。
但很快，她就将这样的想法压了下去。
不可能。
那日和刘福贵的事，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虽然那刘福贵是个乖觉的，竟然趁着她没抽出手来收拾他就悄悄跑了，到现在都没寻着人，但料想他也绝对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更别提是告诉林景瑞了。
那么……
林景瑞是为了什么如此动怒？
傅茵压下心头诸多思绪，将丫鬟婆子挥退，又深吸一口气，这才走进了院子。
就如红玉所说，正房里如今已经下不了脚了，傅茵拧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在满地的碎瓷片中找到了落脚地。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傅茵柔声问道。
林景瑞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向傅茵。
此时已近黄昏，屋里的光线微有些暗，傅茵穿着一身素色长裙站在背光之处，林景瑞看不太清她的面容，却能感觉到她的温柔。
林景瑞的心里生出愧疚来。
他想起来了。
他之所以会染上这种脏病，定是因为将军府办接风宴那日，那个不知如何爬上了他的床的下贱妓子！
那个贱人！
不仅毁了他对盛苓的算计，还让他染上这脏病！
他定要将那贱人挫骨扬灰！
想到这些，林景瑞的表情又扭曲起来。
傅茵没等到林景瑞回话，靠近了几步，正好看到林景瑞这可怕的表情，心里猛地一跳：“夫君，夫君……”
她颤着声唤道。
有那么一刻，傅茵甚至觉得林景瑞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掐着她的脖子，说出“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这句话。
好在，林景瑞没有。
“阿茵……”林景瑞带着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吧？都是我不好……”
傅茵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抓着林景瑞的手，因为好奇于林景瑞如此动怒的原因，她没有察觉到林景瑞那一瞬间的僵硬与闪躲。
“景瑞，你这是怎么了？”傅茵面带关切，“是不是在哪里受了气？我知道你急着想出人头地，但你现在已经是人人景仰的镇远大将军了，在我眼里这满京城的男人谁也比不上你，你莫要心急……好不好？”
林景瑞眼中的愧色更深：“阿茵……”
他的阿茵，永远都是这么美好。
是他对不起她。
傅茵听出林景瑞声音里澎湃的感情，心里也涌出愧疚来。
她做了对不起林景瑞的事，但那不是她的本意，想来林景瑞一定能理解她原谅她的，对吧？
就当是……
抵消了林景瑞和那妓子的事了。
她不怪林景瑞了，他们往后像从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傅茵心头一松，主动投入林景瑞的怀抱之中：“景瑞……”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温存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唤了人进来收拾屋子。
待丫鬟婆子们将正房重新收拾干净，换上新的摆设，两人一起用过晚膳，又一起回了卧房。
屋里灯光摇曳，林景瑞和傅茵在这灯光下看彼此，都觉对方如初见时一般美好。
林景瑞叹息一声：“阿茵，这还是我回京之后，我们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相处……”
傅茵却是突然一僵。
林景瑞回京已经快一个月了，但他们夫妻之间还尚未同过房，最初傅茵是因为盛苓的存在心里不痛快，屡次拒绝了林景瑞的求欢。
后来又因为她与刘福贵的事，以及林景瑞和那妓子的事……
傅茵今日去医馆，大夫其实没有摸出喜脉，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月信向来准时，几乎没有过推迟的时候，多半是有了身孕，只不过时日尚短，大夫没能诊出来而已。
这个孩子，一定是刘福贵的。
傅茵自然不会留着这个孽种。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悄无声息的将孩子拿掉，可她身在将军府，想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她也能想了其他法子把孩子拿掉，比如故意摔跤，但林景瑞也不是傻子，只要知道她小产，一定会猜出事情的真相。
那么……
她必须在小产之前，就与林景瑞同房至少一次。
傅茵悄悄握紧了拳头。
好一会儿，她才冲着林景瑞露出笑容。
“景瑞，之前是我总是与你使小性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种种，我也想明白了，我们能安安生生的在一起过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傅茵一边说着话，一边投入林景瑞的怀抱，双手先是环抱住林景瑞的腰身，随后又缓缓向上移。
意思再明显不过。
但林景瑞却突然按住了傅茵的胳膊。
“阿茵……”他的嗓音喑哑。
他染上了那种脏病，若是还与傅茵行夫妻敦伦之礼，那岂不是害了傅茵？
傅茵一怔，抬头看林景瑞时，眼里有着受伤：“景瑞，我们许久没有……难道你不想我吗？”
林景瑞一时无言。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挣扎。
他不想害了傅茵。
但他又忍不住想，他和傅茵是夫妻，这种病能瞒得了谁也不可能一直瞒着自己的枕边人，若是有朝一日，阿茵发现他染了这种病……
他们，还能做得成夫妻吗？
可若是，傅茵也染了病……
这样的想法，犹如脱缰的野马，让林景瑞越来越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
许久。
林景瑞垂眼，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傅茵，无比深情地道：“阿茵，我又岂会不想你？”
这对约定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紧紧相拥在一起。
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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