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辆老旧的牛车,吱呀吱呀地碾过青石板路,驶向县城。
驾车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农,赶着那头同样沉默的老牛。
车厢里,坐着的正是皓记酒馆的掌柜,陈皓。
他未带任何护卫,只身前往,显得有些孤单,却又透着一股旁人难以企及的自信。
车上,除了一坛用红泥密封的老酒,便再无他物。
阳光洒在酒坛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途经城郊的药铺时,陈皓忽然叫停了牛车。
他跳下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进药铺,很快便走了出来,袖口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走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声,便再次钻进了车厢。
进城后,原本喧嚣的街道,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戒备森严。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酒肆,此刻全都大门紧闭,门口贴着封条,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手持刀枪,来回巡逻。
唯有巡按行辕,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洋洋,门口站着两排威风凛凛的士兵,像是要迎接什么重要的贵宾。
“看来,这鸿门宴,是早有准备啊。”陈皓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牛车在行辕门口停了下来。
陈皓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容地走下车。
门役见状,立刻上前盘问,在得知陈皓的身份后,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连忙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周文远便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拱手道:“陈掌柜大驾光临,真是让下官蓬荜生辉啊!”
“周大人客气了。”陈皓也抱拳回礼,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草民为民请命,周大人却能体恤民情,实在是难得。”
周文远哈哈一笑,拉着陈皓的手,热情地说道:“陈掌柜快请,今日特备薄宴,为陈掌柜接风洗尘,顺便……共商善后。”
“善后?”陈皓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也好,那就听周大人的安排。”
宴席设在行辕后院的一处凉亭里,亭内摆着一张雕花圆桌,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香气扑鼻。
周文远亲自为陈皓斟酒,笑容满面地说道:“陈掌柜,请!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陈掌柜一定要多喝几杯。”
陈皓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多谢周大人款待。”
席间,周文远频频举杯,与陈皓推杯换盏,言语间却总是拐弯抹角,试图试探陈皓的底线。
“陈掌柜,最近京城里不太平,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总是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啊。”周文远意味深长地说道,“依本官看,还是应该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上策。”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陈掌柜的《民声报》,立意虽好,但有些言论,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个什么‘验酒队’,更是多此一举,徒增困扰。依本官看,不如就此收手,也省得惹祸上身。”
周文远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皓的脸色,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陈皓却始终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喝酒,似乎并没有把周文远的话放在心上。
“陈掌柜,本官也是为了你好。”周文远见状,语气更加恳切,“只要陈掌柜肯收回《民声报》,解散‘验酒队’,本官保证,陈掌柜的皓记酒馆,生意必定会更加兴旺,甚至……本官还可以推荐陈掌柜进入商会,担任要职。”
他抛出了诱人的条件,试图打动陈皓。
陈皓终于放下酒杯,抬起头,看着周文远,淡淡地说道:“周大人,您说完了吗?”
周文远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陈掌柜,你这是……”
陈皓微微一笑,端起酒坛,亲自为周文远斟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周大人如此盛情款待,草民感激不尽。这杯酒,敬周大人。”
周文远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皓又为周文远斟满一杯,笑着说道:“这第二杯酒,敬周大人为民请命,体恤民情。”
周文远再次喝干。
陈皓又斟满第三杯,笑着说道:“这第三杯酒,祝周大人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周文远也一饮而尽。
当陈皓准备斟第四杯酒时,周文远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开始有些摇晃。
“陈掌柜,这酒……”周文远脸色苍白,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
陈皓微微一笑,说道:“周大人,这酒可是好东西,杜九娘特制的‘缓释迷香酒’,药性迟发,饮时不显,一个时辰后,方能使人神思恍惚,飘飘欲仙。”
周文远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捂着头,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
趁着周文远意识渐渐模糊,陈皓缓缓地从袖中取出了三钱梅蕊花,扔进了亭子中央的火炉里。
梅蕊花遇火,立刻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香气弥漫在整个凉亭里,令人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陈皓走到周文远面前,俯下身,轻声说道:“张大夫昨日托人送来‘井底’二字,周大人可还记得?”
周文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陈皓,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怎敢……”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上了嘴巴,强自镇定。
陈皓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用药迷钦使,如今也尝到了被迷的滋味。不一样的是,我还给你留了醒酒汤。”
说罢,他从桌上端起一碗清水,递给周文远,清水中,漂浮着一片干枯的紫竹叶。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破了凉亭里的宁静。
“周文远!你给我出来!”一个暴怒的声音,在行辕里回荡。
紧接着,一个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凉亭。
“李老爷?”周文远看到来人,脸色更加难看。
李老爷根本没有理会周文远,他指着周文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答应我封锁消息,为何京城到处都是那些破纸?!现在好了,我的万记酒坊,全都被查封了!”
骂完之后,他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陈皓,顿时愣住了。
“陈皓?!”李老爷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皓,脸色剧变。
陈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李老爷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李老爷别来无恙?您儿子最近可还砸窑抢粮?”
“你……”李老爷顿时暴跳如雷,他指着陈皓,对着身后的家丁大声吼道:“给我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那些家丁闻言,立刻朝着陈皓扑了过去。
“住手!”就在这时,周文远忽然厉声喝道。
那些家丁被周文远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老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行辕里撒野!”周文远怒视着李老爷,厉声喝道:“滚出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李老爷见周文远发怒,也有些害怕了,他狠狠地瞪了陈皓一眼,撂下一句狠话:“陈皓,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他便带着家丁,灰溜溜地离开了行辕。
父子二人愤然离去,留下了满室狼藉。
陈皓整理了一下衣冠,将空酒坛留在案上,坛底刻着一行小字:……
陈皓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空酒坛静静地躺在雕花圆桌上,红泥封口处早已斑驳,坛底那行小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酒可醉人,亦可照魂。”这是他对那些藏在暗处,自诩清醒者的无声嘲讽。
临出门前,陈皓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周文远,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是来求和的,我是来谈条件的。”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第一,放张大夫回家养老;第二,公开钦使起居注;第三……我要见静先生。”
走出巡按行辕的大门,阳光骤然变得刺眼,像是要将他看穿。
陈皓眯起眼睛,抬头望向遥远的京城方向,心中默念:“棋盘已翻,该你落子了,紫袍老者。”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暗中涌动,而他,已经身处风暴中心。
与此同时,京郊一座不起眼的别院里,常年被幽禁的静先生正倚窗听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是他唯一的慰藉。
忽然,他注意到檐下的一只蜘蛛,正慢条斯理地结网,网的形状,赫然是一个规整的“井”字形。
静先生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扬起,低声自语:“东风来了。”
陈皓离府时日头正高,但他并未直接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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