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见此情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宋鹤眠，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只见宋鹤眠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他低声说道：“是谢家养的小孩，和谢家没关系的。”
宋澜闻言，心中猛地一沉。他对于当年的事情略知一二，此刻听到宋鹤眠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然炸裂。
“那个叫折霜的丫头？”宋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试图从宋鹤眠的口中探出更多的信息。
宋鹤眠还未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他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他继续说道：“她身子骨弱，我安心照顾她一人就够了。至于宋家还有一些别的事，您可以交给鹤听处理，他年岁也不小了。”
宋澜听着宋鹤眠的话，额角青筋直跳。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脚踹向宋鹤眠，怒喝道：“你还真是痴人说梦！”
宋鹤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有些发懵，他抬头看向宋澜，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他不甘心地喊道：“爹！”
宋澜却没有理会他的呼喊，他拉开房门，脸色铁青地朝着书房走去。他的步伐匆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亟待处理。
在暗处，祁言和蔺之目睹了这一切。他们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生怕被宋澜发现。直到宋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有所动作。
祁言看了蔺之一眼，无声地说道：“先离开。”蔺之点点头，两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宋家。
在无人的街道上，蔺之回想起宋家父子的对话，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他低声问道：“师兄，那宋鹤眠莫不是将你认错了人？万一到了谢家被发现了怎么办？”
祁言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然后回答道：“若是认错便认错了，是宋鹤眠先找上来的，他们应当不会太刁难我们。”
话虽如此，但蔺之仍然忍不住担忧。他追问道：“那若是被发现了，我们该如何进天玄宗？”
祁言拧眉沉思片刻，然后对蔺之说道：“你先回去，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见蔺之面露犹豫之色，祁言又补充道：“师妹一个人待在那里我不放心，你先回去陪着她。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顿了顿，祁言又继续说道：“师妹要找的人不久宋鹤眠口中的那个谢家折霜。你回去就将这件事告诉她。至于其他的事……”说到这里，祁言和蔺之都心知肚明。祁言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他只是沉了沉声音，告诉蔺之：“先不要告诉她。”
蔺之点头答应。他看出祁言有心事，于是说道：“那我先回去陪师妹，师兄你也早点回来。”祁言颔首示意。
他松开手心，手上一片湿润。
祁言露出一抹难以辨别的笑，他回头看向宋家，眼神暗沉。
嘴角的笑转变为苦笑，他记得的，
自己的母亲姓宋。
看那样子宋澜似乎很担心他母亲。
也就是说，母亲并没有被家族所抛弃。
那么，
自己呢？
若不是为母亲不值，自己这么多年的恨呢？
他心中难得彷徨，整个人在外面吹了好久的风，想到沈攸他们的计划，勉强将心中的思绪压下。
“还没睡？”
推门而入的时候沈攸和蔺之都没有睡，两个人似乎在特意等着祁言。
祁言难得愣了愣。
沈攸一眼就看出祁言有心事，她不相信两人出去了这么久就听到了那么一则消息。
况且祁言居然叫蔺之先回来，沈攸就猜到这其中恐怕出了什么事。
又或者是打探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信息，二者却并没有让她知道。
秉着小心谨慎的念头，沈攸其实也不敢轻易的相信这两个便宜师兄，于是就打算等祁言回来她在探探口风。
祁言掩盖的很好，但沈攸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祁言的状态。
她不动声色的收起来打探的视线，果然，祁言也并没有发现。
沈攸解释道：“想等师兄回来。”
祁言眉心松了松，“随处走了走，明日不是要去宋家，你们也早些休息。”
等到两人离开，祁言吐出口气。
心中却还是在想着在宋家听到的那些事。
“叩叩叩。”
祁言思绪再次被打断，他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
“进。”
出乎祁言意料的是敲门的人居然是沈攸。
沈攸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朝祁言这边看过来，
她问道：“师兄，我能进来吗？”
祁言点了点头。
见沈攸落坐在自己面前，祁言飘散的思绪才勉强回笼。
沈攸盯着祁言的脸，祁言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他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身体。
“怎么了吗？”
沈攸沉默片刻，最后脸上挂上一丝担心。
“师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能不想让我们担心，所以选择自己扛着。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是同门师兄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面对。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所有，我们都在你身边，愿意倾听和帮助你。更何况眼下我们在上渊这种地方，只有我们三兄妹在一起。”
“或许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我早已放下了，也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负担。每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
见祁言的神色有所松动，沈攸又说出来这么一番话。
她其实先前从蔺之的对方中就能感受到两人似乎有一人不对劲。
沈攸下意识的相信以蔺之的头脑，不会做出抬过去复杂的事。
倒是祁言，一副深不可测看不穿心思的模样。
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一丝机会，沈攸自然也不会放弃。
她轻轻笑了笑：
“师兄，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聊聊，哪怕只是随便说说，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些。如果你暂时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和蔺之会尊重你的选择，但请记得，我们一直都在，你并不孤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师兄。”
祁言眼神微动。
他叹了口气，在沈攸的面前他确实没什么好要隐瞒的。
他抬手摸了摸那处妖仆的印记，抬眼看向沈攸，沈攸神色不变，似乎并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只是以为他在随便动了动。
祁言心中的那个猜想得到了证实，他听着沈攸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若是放在以前，沈攸可从来不会说这么感人的话。
沈攸的掏心窝子，不会在言语上体现。
他心中清楚，沈攸只会在行动上掏别个的心窝子。
他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笑了，轻声开口：“师妹。其实......”
“......”
祁言虽然外表看似冷淡，但实际上对他的师弟师妹们充满了关心。那一年，阎野刚被任命为首席大师兄，整日忙碌得几乎见不到人影，而师尊谢无言也闭关修炼，只留下蔺之和沈攸这两个半大的孩子。
尤其是沈攸，那时她刚被剑尊带回宗门，与现在活泼好动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上一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最常做的事就是抱着一把半人高的木剑，静静地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哭不闹，只是那样看着人。
祁言被沈攸那纯真的眼神所打动，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柔情，他开始关心起这个新来的小师妹。随着相处的日子增多，祁言越发感到震惊，沈攸的安静似乎超出了常理。于是，他带着蔺之，领着沈攸做了许多事情，渐渐地，沈攸的性格有了变化，开始展现出一些孩子应有的活泼。
每次完成任务归来，祁言总能听到师弟们的告状，以前是蔺之，现在则是沈攸和蔺之一起。祁言总是耐心听完他们是如何捣蛋的，然后默默地为他们收拾残局。偶尔，当他在路上遇到闯祸归来的沈攸时，心中也会泛起一丝疑惑：这孩子是不是太能闹了？
但他转念一想，沈攸是剑尊最小的亲传弟子，上面还有三位师兄，理应是被宠爱着长大的。然而，让祁言对沈攸改观的是她十岁那年与小白的事件。当时，祁言因任务外出，不在剑宗。当他完成任务归来时，恰巧目睹了沈攸将剑插入小白的胸口，将其压制在长灵碑上的场景。这一幕让祁言想起了自己幼时被修士囚禁取血的经历，那种无助和痛苦再次涌上心头。
祁言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他对妖兽的看法本就复杂，如果不是因为妖兽的血脉，他年幼时也不必东躲西藏，更不会被抓去放血。但他也清楚，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修士。沈攸的举动，让他回想起了那些本应被遗忘的往事。后来得知小白只是灵力躁动，祁言对沈攸的态度便彻底冷淡下来。
从此，在他眼中，沈攸与那些被宠坏的宗门子弟无异，愚蠢、任性、残忍且狠心。他不再为沈攸收拾那些烂摊子，每次见到沈攸时，他都会思考，沈攸的本性究竟是坏的，还是在剑宗被人教坏的。但仔细回想，自己和蔺之虽然常带沈攸四处游玩，却从未教过她那些折磨的方法。
他们虽然不懂如何带孩子，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让小孩看到，因为孩子会模仿。所以每次有除妖斩魔的任务，他们从不带沈攸。祁言自认为将沈攸保护得很好，但长灵碑那件事让他心中复杂，或许沈攸天生就是坏骨头。
后来，季清月来到剑宗，与沈攸无端爆发矛盾，这更让祁言相信，沈攸天性如此，坏透了，恶劣极了。祁言看着面前的沈攸，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错了，也许是自己太过愚蠢。
听完祁言的话后，沈攸对上他那复杂的眼神，下意识地以为祁言看出了什么。但当她再看过去时，祁言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她顿了顿，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祁言神色严肃地回答：“我要去宋家好好调查一番。”
沈攸点点头，宋家当然是要去的。不过，她有些担忧地问：“你就不怕宋澜？”
祁言笑了笑，烛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更加妖异：“有何怕的？”
他对蔺之也是这番说辞：“是他宋家找上门的，又不是我们主动去的。”
沈攸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好。”
——
蔺之对昨晚两人的对话毫不知情，他还在琢磨祁言昨夜的反常，又想起祁言叮嘱他不要向沈攸透露，于是他的目光在祁言和沈攸之间来回游移。
沈攸和祁言都清楚蔺之的心思，但谁也没有点破。毕竟，他们要做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尤其是蔺之，他心思单纯，若是让他知晓，
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届时，不仅谢家会发难，宋家也会卷入其中。
在离开上渊之前，他们必须保持低调，静待谢无言等人前来接应。
宋鹤眠昨夜被宋澜训斥了一番，但他并未死心。
今天一早，他特意在宋府门口等候沈攸、蔺之等人。见三人到来，宋鹤眠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问道：“来了？”沈攸微微点头，注意到宋鹤眠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祁言身上。她侧身挡在祁言面前，但祁言的身形岂是她能完全遮掩的。祁言明白沈攸的用意，
他瞥了一眼仍在神游的蔺之，眼神微微一沉，随即悄然挪动几步，借着蔺之的身形将自己完全挡住。
宋鹤眠见祁言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虑。
他暗自思忖然而，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一同去城郊走走？”
“你们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等我们回来就正好带你们去看看。”
沈攸闻言，眉头微皱，正欲婉拒，祁言却点了点头。
沈攸没说话了。
一路上，宋鹤眠有意无意地与祁言搭话祁言则始终保持沉默，偶尔点头敷衍了事。
直到几人停下，前方有个人正在等着几人。
宋鹤眠则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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