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了好半晌才捡了些柴火，回到了河边空地，准备生火。
鹿言抱着膝盖看楚允晏，拿着符篆生火：“火诀。”
楚允晏的话一落音，木柴上就冒出一缕烟来，但是并未燃起。
“今天白天，这边应该下过雨，木柴太湿了，很难燃起来。”鹿言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能怪谁？你自己走五步绊三下，还走不了多远，都没法走远捡柴。”楚允晏抬眼不高兴地瞪了鹿言一眼。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走再远，只要不出了这片林子，柴也是湿的。”鹿言小声嘟囔。
“师兄怕不是忘了，我会御剑，要不是有你这个累赘，我早就走了。”楚允晏耳聪目明，没有落下鹿言的话，他冷笑道。
鹿言哑口无言，半晌又想起来，说：“你不是御不好剑吗？”
“飞不远，但离开这个破地方还是能的。”楚允晏坚持不懈地在拿火诀生火，但是怎么都生不起来，闻言没好气地解释。
鹿言实在冷得受不了，从储物锦囊里掏出几件纱衣然后在把明火玉也拿了出来，他道：“你这样生不起来火的，还是我来吧。”
楚允晏冷冷地看着他，抱臂道：“行，你来。”
他的衣服其实拿灵力烘干的差不多了，生不生火其实都还成，反正他是修士又有魔族血统，天生体热冻不死。
但是鹿言可不行，是个凡人身子又骨弱，这么一夜冻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到时候更拖累他了。
他看着鹿言把明火玉埋进柴堆里，又把那几件纱衣丢在柴上，摸索着找生火的东西，不禁皱起眉。
明火玉是灵玉的一种，一年四季都会自然发热，越是冷的环境，明火玉的制暖效果越好。
一小块灵火玉就值三百两银子，鹿言居然有这么大一块，在山下怕是能卖至少一千两银子。
至于那纱衣……楚允晏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他看鹿言掏出火折子和火油，不淡定地问道：“你要拿避水纱生火？！”
“什么纱？！”鹿言把小瓶的火油一整瓶都倒了，他眨巴着眼问。
“避水纱！”楚允晏看出那火油也不是什么凡品，看鹿言一点不爱惜全倒了，眼角抽了抽，咬牙切齿。
“这玩意很贵吗？什么级别的法宝？”褚师伯他们送他的东西太多了，他不是每一个都能记住有什么用，他只记得这件纱衣褚师伯反复叮嘱不能碰火，其极易燃一烧起来除非烧完否则扑不灭。
他觉得刚好能用来生火。
还有这什么什么鲛油，说是很易起火，一烧能烧很久，遇水也不灭。
“六阶金字，山下一件卖七千两银子。”楚允晏笑得咬牙切齿。
避水纱，物如其名，披之可避水在水下呼吸片刻，是六阶金字级别的法宝里最贵的法宝之一。
一般的六阶金字法宝，其价一般都在五千两左右，唯有避水纱哪怕再落魄，也从未跌至五千两，在行情最好的时候一件甚至炒到了一万两一件。
它比一般六阶金字法宝贵，并非是它比其他六级金字法宝厉害，而是因为稀缺。
避水纱乃是鲛人所织，传闻说一双成年鲛人三年才能织一件，且只有成年鲛人才能织纱，而鲛人成年则需百年。
可因为大肆的捕杀，鲛人稀少，东海是鲛人聚集地，哪怕有鲛人王护佑，东海的鲛人也不足百尾。
所以避水纱的价格也跟着越炒越高，七千两已经是最低价了。
“这么贵？！这玩意很稀缺吗？”鹿言手一抖火折子掉到了纱衣上，瞬间起火，他愣了一瞬，想要去抢救完全来不及，他僵住了笑脸，抬头：“完了，没了，一下子烧了三万多两银子。”
楚允晏两眼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咬牙切齿道：“败家。”
“我有十几件，我以为这东西没什么稀奇的嘛。谁知道它这么贵……”鹿言心虚地解释道。
十几件？！楚允晏瞳孔地震，一般山下的拍卖行和宝物阁的存货都没有这么多吧？！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宝阁，卿来楼巅峰时期也只有三十件的存货。
“你……”楚允晏承认他嫉妒得要发狂了，凭什么江熹泽这个恶毒自私的家伙，能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有这么多人疼爱！
“那个……我身上这件六级护心甲是什么级别的？”鹿言见事已至此也不想那么多了，开始脱衣服烤衣服，他脱到身上只有里衣和护心甲后，看着护心甲小声问。
“七阶金字。”楚允晏冷着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护心甲最高只有九级，但九级护心甲世上只有一件，是兰因寺的镇派之宝，只有历代兰因寺住持才有机会接触。
世上最好的炼器师，最高也只能做出七级护心甲，所以七级以上的护心甲基本上绝迹了。
六级护心甲已经算是比较顶级的了，在山下几乎是有市无价。
鹿言咽了咽口水，他想，自己现在好像个金子堆砌的小金人，浑身上下都是宝。
“那个……”鹿言看楚允晏看他的眼神很不好，从锦囊里掏衣服穿的时候，顺道掏了件避水纱出来，他说：“要不送你一件？”
楚允晏正要说用不着你假好心，风一吹，避水纱的边沾到火星，瞬间起火，鹿言吓到了立马松开了，任由避水纱又掉进了火堆里。
鹿言僵硬地抬起头，他讪笑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楚允晏脸黑得要命，他身侧的若雪噌地出窍，他微笑道：“当然。”
“好师弟，你要不要先把剑收回去？”鹿言眨着眼睛，试图卖萌蒙混过关。
……
与此同时，万剑宗，剑沉锋。
漆黑的密室里，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睁开了眼睛，他随手捏诀，一个水镜浮现在他身前，水镜里是顾凌寒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但是此刻却蹙着眉的脸。
“师兄。”顾凌寒似乎在御剑，他唤道。
郭远尘蹙起眉，以顾凌寒的修为破开空间一日万里不成问题，为何现在会御剑？
他不解，但也没多问，他道：“何事？”
“你那骨哨是不是有遮蔽气息的功效？”顾凌寒问道。
郭远尘垂眸，思忖了一瞬，他道：“起初是没有，但熹儿说，他带着那个容易误闯藏书阁禁区，我拿回来改造了一下才有这等功效，他身怀神骨遮蔽气息，可以防止他在山下被妖物盯上，怎么了？”
“熹儿与我们失散了，你那个法宝遮蔽了他的气息，我寻不到他了。”顾凌寒简单说明了情况。
郭远尘眉头紧锁，他总算知道顾凌寒为什么在御剑了。
顾凌寒是可以破开空间走，但他那几个小徒弟可不行，元婴以下的修士无法承受空间的压力，丹田会被瞬移导致的空间压力瞬间压爆。
“只有熹儿一个人失散了吗？”郭远尘问。
“还有小师弟。”白宛翎抓着顾凌寒的手臂探出头来，她说。
“你那个小徒弟？”郭远尘问：“他不是半魔吗？气息很好追踪才是。”
顾凌寒面色严峻，他说：“问题就出在这，熹儿的气息是被骨哨给遮蔽了，但为何宴儿的气息也被什么遮蔽了。”
郭远尘紧锁眉头，他道：“这事你传信给江师弟了吗？”
顾凌寒摇头，他垂眸：“我以为，我能在天亮前找到他，谁知……”
正常情况下，顾凌寒带着白宛翎，考虑到上官楚玉御剑的速度，哪怕降速到一个时辰二百里，天亮之前也能找到他们。
可如今……
郭远尘脸色也跟着严峻起来，他飘然起身，他说：“我知道了，我会告知宗门 找人下山去寻的，不过你也是，怎么能答应带着熹儿下山胡闹？你那小徒弟丢了便丢了，熹儿他……”
“他也不能丢。师兄，哪怕他是魔，他也是我的徒弟，你和褚师兄，还有她，少打他的主意。”顾凌寒冷着脸说着，水镜消失，只余郭远尘一人站在密室的黑暗里。
……
月上西枝，楚允晏枕着手臂在火堆边躺着，火光闪动着给他平日里有些冷峻的五官打上层暖色。
他稍稍抬眼看了看对面抱着膝盖脑袋一点一点，几乎已经睡过去的鹿言，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而后他看着鹿言脑袋一栽彻底枕着胳膊睡了过去，才垂下眼从怀里掏出那枚骨哨。
这是他在同鹿言一起掉进河里，趁乱拿走的。
当时鹿言太害怕了，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拿了他东西，想到这楚允晏不由得弯起唇。
鹿言总是这样没有戒心，之前在藏书阁暴露这枚骨哨的作用时，他就曾在夜里偷拿过一回，只不过因为怕暴露，最后还了回去。
现在下了山，用逃跑时弄丢了或者被其他的什么歹人拿了的借口，很容易糊弄过去。
有了这个东西，他就能一直进禁书区了，能更快地变得更强。
楚允晏想着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鹿言，把骨哨贴身藏进中衣口袋里。
看在他心情好，鹿言又勉强有用的份上，今夜先相安无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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